“以后有的是机会,南平郡离东疏郡又不是太远,咱们的生意也不是只做这一回。”曲小白淡然一笑。
王庆听见这一句,激动不已的心更激动了:“杨夫人这意思,是以后还会要买酒?杨夫人是做大生意的吧?”
“嗯,我夫君家里家业甚大,这点酒,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夫君肯放我出来做生意,我自然是不能令他失望的,这生意,我希望可以做很大。”曲小白抓住一切机会商业吹捧她的夫家。
杨春打心眼儿里翻白眼。他杨凌兄长这是修来了个什么样的妻子?简直是令人不敢直视啊。
王庆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杨夫人肯光顾小人的摊子,小人真是感激不尽。”
曲小白道:“王大哥不必这样,咱们就是公平买卖,你不用把我当成恩人似的,我买你的酒,是因为你的酒好。”
杨春心里翻白眼:还因为人家的酒便宜吧。
但杨春忽然就明白了曲小白的意思。
酒香是不怕巷子深的,有她在,一定能把这物美价廉的美酒卖出好价钱的。
但曲小白想得其实比他更远一些。她是要做成品牌的。
诚然,这个品牌是要姓杨而不是姓王的。说她欺世盗名也好,说她无商不奸也罢,她是个商人,又不是个慈善家,这酒在王庆手上,就只是个地摊货,她要把这酒包装成高档酒,让这酒在她手上熠熠发光,这酒就得姓她的夫姓,杨。
她不能保证所有这一路见过的好东西都姓杨,但那些被埋没的好东西,她一定会让它们姓杨的。
跟着牛车摇摇摆摆,终于到了山根底下的王家堡。
王庆的家在最靠近大山的里侧,经过一段狭窄颠簸的山路,总算是到了。
王庆的家境并不好,牛车上有一盏油灯,昏黄如豆,照不亮脚下寸地,杨春把自己车上的风灯拿了下来,照着亮把曲小白扶下车,才去拴马。
曲小白接了风灯过去,给他打着,目光却在打量眼前的这个地方。
因为是晴天,天上的一弯半月略洒清辉,不至于不能视物,依稀可见眼前是三间茅草房,篱笆院,院子倒是很大,院中有酒香逸出,空气里都是酒味儿,曲小白笑说:“在这里住下来,会不会不喝酒都会醉啊?”
远处有青山隐隐,近处有水声淙淙,虽然是看不真切,但也可以想象山村景致美妙无比。
王庆笑言:“我倒是希望杨夫人能在村里多住几天,但就只怕杨夫人住不惯我们这穷乡僻壤。”
杨春想起曲小白从前受过的折磨,从前住过的泥胚房,低声说了一句:“她不会。”
曲小白瞧着他,心里蓦然一动,这家伙这个腔调说话,真让人难受,她笑出声,道:“谁说我不会啊?我还是喜欢住大房子,享受安逸的生活。等杨凌回来,我们的房子也盖好了,我们就可以住进去了。到时候碧水环绕青山相依,景致不会输于这里的。”
杨春默默无声,手中的缰绳绕了一圈又一圈,快绕到头了,曲小白笑他:“你是要把马吊起来勒死吗?”
他这才发觉,忙把缰绳又放开了几圈,慌乱拴好,道:“好了。王大哥,咱们进去吧。”
曲小白在后面打着灯笼,沿着青石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杨春没有别的想法,固然好。如果他真的如那绝色姑娘所说,有别的想法,她把杨凌搬出来,只望他知晓现实,早早断了念想。
王庆开了篱笆门,满眼都是大酒缸,他在门口就扯着嗓门招呼:“竹儿他娘,快出来,家里有贵客来了。”
曲小白淡淡笑:“什么贵客,王大哥不用太过客气,咱们这就算是认识了,以后就是朋友,别把我们当成是客人待。”
“那怎么成呢?你们可是我王庆的大主顾。”
“你这样会让我们不自在的。”
说着话,王庆的媳妇迎了出来,是个朴素的妇人,身上虽穿着补丁衣裳,但洗得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什么不卫生的味道,倒是有一股酒香散发。
妇人还有些拘谨,手足无措地把人往里让,王庆跟她介绍:“这是我今天在城里遇到的大主顾,杨夫人,杨公子,竹儿他娘,赶紧去烧几个好菜,把咱们珍藏的最好的酒拿出来,两位贵客还没有吃晚饭呢。”
妇人赶紧往厨房走,曲小白道:“大嫂,不用太麻烦,就准备点家常便饭就好。”
颠簸一路,她倒真的觉出饿来了。这时候哪怕是给她一锅高粱饭,她觉得也能吃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