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银子啊!不心动那是假的。刚从厨房端着一碗玉米汤出来的王庆媳妇险些将汤碗洒了,好大一会儿才稳住了心神。
“当家的,既然杨夫人喜欢这酒,那就让给杨夫人吧,两个孩子成亲,也用不上这么好的酒,就咱们家出的任何一缸酒,都足够了。”
乡下的妇人,见钱眼开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毛病。曲小白很可以理解。
王庆亦是动心,被自己婆娘这么一说,深以为是这个道理,“五百两……是不是太多了啊?”王庆客气了一嘴。
“毕竟是王大哥的心血,贵点是应该的。”这些酒,她可没打算拿出去卖的。这是给杨凌买的,自然不惜高价。
杨春瞥她神色,她暗喜的眉色尽入眼帘,杨春立即明了。
杨凌兄长真是好福气。
这一顿饭吃得甚是顺心,一不经意,就吃到了亥时初,王家的大儿子王竹抓了满满一布袋家巧回来,王庆让他来见过曲小白和杨春,他羞怯地打了声招呼,背着布袋躲到篱笆院外收拾家巧去了。
王庆言说明日请曲小白吃油炸家巧,曲小白吓得忙摆手,王庆也不敢再多言。
曲小白已经有些醉意,懒得再回城,便问王庆村子里可有客栈,王庆回说没有,但如果她不嫌弃,可以在家里住下,他和他的儿子们可以在外面打地铺。
曲小白便安排杨春:“你先回去城里,拿我的腰牌,去请郡守明日来山里一趟,顺便再兑一千五百两现银。”她因为醉着,一时竟有些恍惚今夕何夕,全忘了应该是和王庆一起去郡守面前,而不是把郡守请到山上来。
杨春立即反对:“不行,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他反对的缘由不是应该去拜见郡守,而是曲小白不能单独留下,可见亦是醉得有些可以了。
曲小白醉醺醺地摆手:“分头行事,你要么按我吩咐去办,要么,就收拾行李回南平。”
杨春执意道:“不行!”
王庆不敢吱声,局促地看着两人争吵。
曲小白道:“杨春,我实在累了,跟不了你回去了,你听话,回去办事,我一个人可以照顾自己。”她从包袱里拿了银票出来,拍在杨春面前,又在贴身的衣袋里取了腰牌出来,拍在银票上,“杨春,别让我失望。若是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谈什么守住杨凌的家业?”
杨春也很固执:“现在回去,说不定城门已经关了。我明天一早回去,赶在城门开之前一定到城下,城门一开,我就进城,找郡守大人来。今晚我就将就着和王大哥他们打地铺。”
放她一人在山里?不可能。
“……好吧,随你。”曲小白抬眼看看已经挂上中天的弯月,终于不再争执,“王大哥,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王庆笑笑。
曲小白把银票和腰牌都交在杨春手上,道:“既是这样,明天不用太早,横竖你回去早了郡守也不一定能去衙署上工。”
“好。”杨春也不敢再和她起争执,怕真惹恼了她,自己兜不起来。她那脾气,啧啧,也不是没见识过。
看看天色已晚,王庆抱了草帘子出来,铺在院子里,又回屋里抱了被褥,被褥么,只一床褥子一床被子,自然是给杨春的,曲小白看见,道:“我们在屋里睡,不用被褥,还是都抱出来给你们铺吧。”
王庆媳妇忙摆手:“乡下孩子都在外面睡惯了的,不妨事,不妨事的。”
曲小白站起身来,有些踉跄——到底是好酒,虽然入口柔和,可是度数却高,以她的经验,五十六度的二锅头也不及这个烈。
王庆媳妇要去扶,被杨春抢了先,“你小心些。”杨春眉心微蹙。
“没事,我没醉,就是有点晕。”
杨春叹气:“我又没说你醉,你要去做什么?小心脚下台阶。”
“我去抱被子给两个孩子。”
王庆媳妇手足无措:“不用了,杨夫人,真的不用。”
杨春道:“王大嫂,你还是去抱了出来吧,她很固执的,你若不拿出来,她就得亲自出来一趟。”
杨春正色的模样,很有些威严,王庆媳妇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进去拿被子,但也只是拿了孩子的两床被子出来,留了褥子给曲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