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是真的不敢……
她现在就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锦鲤,莫说运气,生机都是问题。
挺没出息的,为了个男人就这样,可是这个男人,是她愿意用后半生永离故土亲人的代价来换的。为他,她甘愿这样没有出息。
如果这个人没了,她的一切付出,将变成一场笑话一场虚无……
对于这样的结局,她不知道如何去接受。
在董朗那里要来的安神药还在桌上放着,曲小白探手抓了过来,颤抖着打开纸包,是一颗黑色的药丸子,她迫不及待地把药丸子搁在了嘴里,也顾不得苦,嚼一嚼吞了下去。
然后,躺在了床上。
安神药可以助眠。
董朗怕她再不睡会崩溃,所以给的是极好的安神药,她吃下去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觉得眼皮发沉,睁都睁不开了。
不多时,便陷入黑沉的睡乡中了。
疲累的身体、紧绷的神经,在药力威猛的安神丸的催发下,让曲小白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
在董朗一声吼叫声里,她睁开了沉沉的双眼。
四周一片漆黑,房间里没有掌灯。曲小白昏昏沉沉,难受得厉害,但她不敢有什么起床气,坐在床上醒了几秒钟的神,挣扎着爬起来下地,趿了鞋子,去开了门,“小董。”
董朗站在门外,房檐上挂着的八角风灯被风吹得一摇一摆,晃动的光落在他憔悴却年轻的脸上,表情看起来很莫名。
曲小白一颗心七上八下,手抓着门框,让自己抖得筛糠似的身体不至于瘫倒下去,“你说。”
小董血红的眼珠子在黑夜里闪闪发亮,“小主母,脉象有变化了。”
他的语气里似乎有惊喜,但曲小白只恐是自己幻听了,一双眼巴巴地看着小董,“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董朗难掩心中的激动,一只手按住起伏不定的心口位置,努力压制着激动得不成调的声音:“主上的脉象,有好转了。”
话音未落,就已经不见了曲小白的影子。
“嘭”的一声,杨凌房间的门被撞开,曲小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滚进了房间,坐在床前矮凳上正给杨凌把脉的云不闲吓了一跳,几乎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我的天啊,怎么回事?”
曲小白跌跌撞撞爬到床前,一把握住了杨凌的手,“不是说已经好转了吗?怎么还没醒过来?”
云不闲无奈地看着后面跟进来的董朗:话咋不说清楚呢?
董朗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小主母,只是脉象开始有了生机,主上伤得毕竟那么重,哪能一下子就醒过来啊?我和云大夫两人都把过脉了,主上至迟明天就能醒过来。”
这时房门外也聚集了很多人,辛青君胡大和孟景凡也在其中,府里留下来的人,基本上都以最快的速度汇集在了杨凌门前。
董朗略嫌尴尬地面对众人解释:“那个,老大,各位哥哥大叔,主上用了新药,脉象看,身体已经有了生机,但一时半会儿应该还醒不了,各位先回去睡个安稳觉,说不定明天就能醒了。”
辛青君是这里为首的人,当下吩咐道:“大家暂且先回去吧。主上醒过来,会及时通知大家的。散了吧。”
众人小声议论着什么,都不大情愿地散去了。不过,陷入黑暗里两天两夜的孟府,似乎终于看见了一点儿曙光,大家心口上压着的那快千斤巨石似乎也挪开了一点点,不那么让人窒息了。
所以,他们回去的时候,心情是和先前不一样的。
说不上很轻松,但也没那么沉重。介乎于轻松与沉重之间,挺七上八下的。
辛青君胡大孟景凡三个人并没有立即离开。
三个人进屋,看着曲小白还趴在床沿上,握着杨凌的手时悲时喜悲喜不定,一时都百感交集。
辛青君上前,将曲小白给搀扶了起来,把她按在床沿坐下,道:“地上凉,也不知道顾惜自己?”
他语气似兄长一般,温和中透着慈爱。这些人中数他跟着曲小白时间最长,感情不一般自然是无可厚非的,但这间屋里除了胡大和孟景凡,另外两个人对曲小白的感情,那也是不一般的。
云不闲敬她如师长,董朗么……不说也罢。少年人情窦初开,却是不自知也不会有结果。
“云大夫,主上脉象如何?”辛青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