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后!
桓温虽然已经攻占了绝大部分的扶南人土地,实现了名义上的‘扶南王’。
但是,其中的实际统治力,却是让他觉得非常的无奈。
“大王,番西城北又是有新的蛮夷侵掠,杀伤居民上千,掳掠牛羊数万,番西的几家扶南领主都说元气大伤,今年又是没有办法进贡了。”
“大王,西南的林邑王派兵驱逐我部牧民,还抢掠了牛羊牲畜无算,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次,还请大王准我等发兵护卫!”
“大王,南边越匿城的扶南人又是造反了,勾结了粟弋人,已经是有大小二十多扶南部落响应,需要尽快发兵平叛啊。”
吴哥城内,一脸严肃的桓温正在听着众将领官员们汇报着一桩桩的军国大事。
作为处于一个四战之地的扶南,就如同是一个漏风的筛子一般,四面相邻的国家和部落个个都是有可能化为敌人。
特别是,桓温这种来势汹汹,却又人数没有优势的新征服者,总是要面对更为严峻的挑战。
“这一年又一年,不是平定了东面,西面又是反,要不就是打退了北面,南面又是来敌人。”
“这样下去,孤想要养兵聚粮,南下复仇的大计,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桓温听着一堆边境告急,整个心情都是越来越糟糕了。
扶南人的地盘实在是太大,而他本部的兵马人丁又是太少。
在远离吴哥城的地方,就必须要使用那些首鼠两端的扶南人。
一旦没有及时给予强大的威压,这些扶南人往往都会消极怠工,把各种的征缴供奉给推脱掉,要不就是勾结外部的势力割地叛乱。
整整五年下来,桓温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平叛,就是在平叛的路上。
“大王,末将觉得,只要把蛮国经营妥帖之后,才能想着南下复仇,若是急于求成,只怕根本要两失啊。”
一名穿着大汉外藩官服的官员向桓温劝道。
“先生觉得,我不该去找慕容鲜卑复仇吗?”桓温有些不高兴了。
“大王,微臣并没有这个意思,国仇当然要报,可是根基不稳,如何能复仇呢?”
这个官员面对桓温,没有丝毫的害怕和紧张。
“既然如此,那先生可是有什么良策教我?”
桓温也已经自觉了刚刚态度不妥。
眼前的这位汉人官员,可不是他手下的苏阿獭那些部将,随便骂两句都是可以的粗人。
这位乃是中原鼎鼎大名的高门士族之后,出于太原王氏,乃是大汉皇后的从兄弟。
因为犯了大汉天子豪强迁徙的禁令,被发配到了南中都护府。
机缘巧合之下,苦于文治人才不足的桓温向刘预上书乞求,把南中都护府的罪人官吏统统都借调了过来。
“大王,如今扶南地扩五千里,相邻的各邦国少说也有十几个,其中不乏西面林邑这种的万乘大国!”
王舒虽然来吴哥城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凭借机敏的才能,很快就摸清了扶南国面临的处境。
这么一个标准的四战之地,若是放一个一般人,稍不留意就是轻易的败亡。
但是,桓温凭借手中数万强悍的‘新汉’兵马,竟然只用了五年时间就跌跌撞撞控制了大半土地。
这在王舒看来,绝对是称得上王霸之才了。
但是,桓温随后的策略,却是陷入了歧途之中。
面对新附的土地和人口,桓温想的不是整合吞并,而是想要急于聚集人力物力往南去找慕容部复仇。
这在王舒看来,绝对是愚蠢。
“至于南面的慕容鲜卑,也早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慕容鲜卑南下攻略贵霜全境,甚至是直达身毒边境,可谓是兵强马壮,而且慕容氏举族与贵霜身毒权贵通婚,可谓是得到了七八成的民力,绝对不是凭借大王手中几万兵马翻山越岭远征能得胜的。”
“且不说别的,光是最近两年慕容氏给洛阳天子上贡的珍奇中,就有越来越多的象牙等物,大王可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吗?”
桓温闻言不解,随即问道。
“先生还请指教!”
“大王,臣听说,那象牙等物都是南面身毒国的圣物,非是相当交好的邦国,是轻易不会给予的,这就说明,慕容氏已经身毒相互交好,或者说慕容氏已经压服了身毒人。”
“他们已经做好吞并融合贵霜人,大王贸然出击,绝对是要失败的。”
屋内的众人闻言,都是齐刷刷望向了桓温。
他们都知道,桓温对于寻找慕容鲜卑复仇是非常执著的。
除了眼前的这个落罪的皇亲国戚王舒,只怕是没有第二人敢这么说了。
“先生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桓温想了一下,也是不得不承认。
这两年中,南面的大雪山通道已经被慕容鲜卑派兵驻守的严严实实。
别说是几万兵马翻山越岭去进攻,就算是平常的商队往来,都是要面临极为严苛的盘查。
这种情况下,桓温也不是没有想过情势变化的。
“大王如今身处险境,稍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却还不自知,实在是让人痛心!”王舒又是抚掌叹息道。
桓温闻言,不禁是不高兴了。
“先生,孤如今后有大汉南中都护府,手中有数万精锐猛士,哪来的什么险境?”
“大王,难道不知道吗,南中都护府总共不过是战兵一万人,还要减去一些轮戍兵员,就算是真有援兵,也不会超过三千!”王舒大声的说道。
屋内的一众将领们闻言,都是吓得低下头去,装作没有听到。
这种军事情报,其实已经是非常重要的机密了。
他们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