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背后的靠山,是春江分局的局长方剑南。而方剑南背后的人,是副市长汤晓茹。”唐勇军停下来喝了一口酒,又对韩少堂说:“也就是说,你真正要面对的对手,是副市长汤晓茹,现在还有没有信心?”
“我姐夫也是副市长,而且是常委。”韩少堂笑道。
唐勇军蹙眉不展:“你又忘了?你不能打你姐夫的旗号。如果你姐夫可以出面,干嘛还要费劲把你扶起来?”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汤晓茹算不了什么。”韩少堂自信道:“工程公司我已经注册完了,名字叫‘扶生’,大气吧?”
“你从哪抠来的词?”
谈笑间,唐勇军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韩少堂不假思索地回道:“上次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书没看懂,但这词我记下了。不是你说要用辩证思维审视世间的一切存在吗?扶生的反面就是作死,我肯定不会做一个作死的人。放心好了,这次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哈哈,这得干一杯,没白给你当一回导师。”
唐勇军拿起啤酒罐跟韩少堂碰了一下。
以前,韩少堂喝啤酒时就图个冰爽,咕咕几口就可以把整罐啤酒喝完。
现在不同。
现在韩少堂把啤酒当红酒喝,喝的速度很慢,甚至会卷起舌尖细品其中的滋味,感受麦芽醇香的来之不易。
韩少堂道:“说真的,现在我站在这天台上,真有种脱胎换骨的重生感,感觉以前那二十几年都白活。”
“别飘得太早。”
唐勇军见韩少堂的自信过于膨胀。
不失时机地给予了一点打击:“就算是你姐夫站在这天台上,他也不敢说自己已经脱胎换骨,知不知道什么叫脱胎换骨?”
“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韩少堂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唐勇军不以为然地笑道:
“这是最底层的认知。”
“肉体凡胎,是你活在这世间的一个象征,这是客观存在的事物。”
“从客观上来讲,人类,根本就不存在脱胎换骨。就算是躺到手术台上去,动手术也脱不了胎、换不了骨。又不是身体里的所有零件都能更换。”
“所以,你只能从精神层面去讲脱胎换骨。”
“而在人类的精神领域里,所谓的痛改前非与重新做人,不过是一种微不足道的变化,就像一滴雨落在湖面上,荡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真正的脱胎换骨,应该是底层思维与认知的彻底蜕变。”
“就好比你手中这罐啤酒,如果你现在还是认为你喝的是酒,那你就跟那些平凡人没什么两样。”
韩少堂听得有点懵逼。
他问唐勇军:“那我喝的是什么?”
“你心中有什么,你喝的就是什么。”唐勇军望着手中那罐啤酒,意味深长地提醒韩少堂:“有人觉得这是水,于是明白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韩少堂恍然大悟,含笑与唐勇军碰罐:“师傅就是师傅,随时随地都带着人生危机感。”
“没有危机感,我做不了元物集团的副总。”
唐勇军陪着喝了一口酒。
又继续说道:
“同样,如果你没有危机感,你也完成不了你姐夫交待给你的任务。”
“你不要因为黑虎的社会地位不是很高,便觉得他微不足道,轻视他。不管任何时候,低估对手,等同于自掘坟墓。”
听唐勇军讲到这里,韩少堂惭愧地“嗯”了一声。
韩少堂仔细回想一阵,感慨道:“思辩与认知,你已经跟我讲过很多次,这玩意儿真是永无止境,永远都有更深一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