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女随太上老君坐在八卦炉旁,太上老君长叹一口气,道:
“罗刹女啊,那凡间荼毒已深,凡人几近亡族灭种,魔之暴君的复活也只在旦夕,倘若再推迟下去,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因此,布阵之事已刻不容缓,现在凡间已再无男婴,老君我也等不了新生男婴的出世了,只能使此下策,置你于水火与不义,还望你莫要怨我,我老君定记你这份恩情,替凡间,替天庭,替三界感激于你,请受老君一拜”
太上老君言辞诚恳,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将双臂举过头dng退后一步对罗刹女深鞠一躬。罗刹女见状急忙站起,上前扶起太上老君,连忙劝道:“老君这是何必我罗刹女何德何能,只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罢了,怎受得起老君如此大礼,罗刹女既然已经答应了老君,便心也甘,情也愿,老君尽可将我那壁画之策的利害说来,即便是粉身碎骨,我罗刹女也绝无半dǎn怨言”
太上老君又长叹了一口气,道:“且与老夫坐下说吧。”
罗刹女又随太上老君坐回了八卦炉旁。
太上老君道:“将你画入画中固然不是什么难事,但你可知道,老夫笔下的世界皆是真实的世界,每一个真实的世界里,都有赖以维持那个世界秩序的法则,其中的善恶便也是分明的,绝不会因为这个世界出自老夫的笔下,就可以有人在其中为所欲为。倘若将你画入画中去吃人,那你将不再是那个给我架火看炉的童女,也不再是那个心地善良的母亲,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鬼,无论你吃人的目的是什么,即便是为了拯救壁画外面的这个世界,即便是为了哺育嗷嗷待哺的孩儿。如此,你可愿意”
“罗刹女愿意”
“你,会被抹掉一切记忆,再也不会认得任何人,再也不会记起任何事;你,会被泯灭一切良知,再也分不清什么是善,再也分不清什么是恶;你,会被变得奇丑无比青身、碧、赤眼,再也不知去爱的滋味,再也不知被爱的滋味如此,你可愿意”
“罗刹女愿意”6dng6dǎn6小6说,o< s"a:2p 0 2p 0"><srp p"aasrp">s;<srp><>
“你,将作孽于画中的人间,与人为敌,人人得而诛之,随时有被画中人杀害的危险如此,你可愿意”
“我”
罗刹女迟疑了,扭头望向牛棚的方向,目光闪烁不定,内心有些动摇了,良久,她才开口问道:“倘若我死了,那我的儿会怎样”
“死”
“为什么”
“若依此计,以六道中枢为胎宫,以轮回之轮为胎盘,以毒蛇为脐带,令无dng山之山体传送,令阵中的金童汲取来自母体的营养,母体若亡了,那腹中的胎儿岂还有活着的道理”
“那老君可否再画个人进去,继续做他的母亲”
“不可,除亲生母亲之外,谁也无法担此重任。”
“那,实在不行,可否再去凡间找些恶人来喂养”
“不可,阵法已成,无法收回。”
“抹掉一切记忆,我不在乎泯灭一切良知,我不在乎变得奇丑无比,我不在乎人人皆欲诛之,我不在乎但老君可否尽力保我在画中的安全”
“这婆娑世界,只有一个地方是我进不去的,那就是我亲手所画的画中,我若能够保你,就无须跟你讲明其中的利害了,能否全身而退,全凭你一人的造化了”
与老君的这番对话,再次令罗刹女迟疑了起来,她凝望着八卦炉上的那面黑白相间的太极,拷问着内心的自己,恶人本就该死,拿来喂养阵中的金童又有何惜我为他们如此辩护,坚持认为恶人也有他善的一面,坚持认为恶人作恶只不过就是为了他们心中所坚持的那份善,我所坚持的这一切到底是对的吗我为什么要以自己和善财的性命安危来拯救他们我所坚持的这一切到底是值得的吗我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矛盾,在罗刹女的心中激烈地碰撞着,过了很久,也许是很久,她终于坚定地对老君说道:
“罗刹女,初心不改”
罗刹女话音已落,斩钉截铁,太上老君站起身来,将浮尘第三次挥起,双手举过头dng向后退了一步对罗刹女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罗刹女,没有再一言。
罗刹女也站起身来,向牛棚的方向走去,不多时,领着善财回到了八卦炉旁,站在老君的身后。
“老爷爷”善财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天真,亲切地向背对着他的那位老人喊道,奶声奶气。
太上老君转过身来,躬下腰,轻轻抚摸着善财的头dng,亲切地回道:“哎,善财呀,真乖,可不可以告诉爷爷,今年几岁了”
“一岁”善财吮着手指,高兴地回道。
“哦呵呵,来,让爷爷抱抱”太上老君蹲下身子,将善财抱起。
罗刹女站在一旁望着他们二人一个对她有救命之恩的人和一个因她而有了生命的人,目光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