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一过,元府一行人出前往青州。
天高云淡,秋风送爽,马车仿佛也跑得格外轻快,二十多天后,他们进入了青州地界。
青州地处山东半岛中部,“东方属木,木色为青”,故名青州。虽然不若杭州府那般富庶,但今年风调雨顺,此时秋收已近尾声,仍然能感受到丰年的余韵。
很快行至青州城南城门处,但见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之处完全超出大家的预料。
进城后十几辆马车汇入人流,速度便再也快不起来了,直用了近半个时辰才驶离了大街。
豆豆在车里闷坏了,好容易听得外面人声渐渐远去,她再也忍不住把车帘子挑开一条缝往外瞧了一眼,原来马车拐入了一条胡同。
见四下里无人,她索性把脑袋伸出车窗,只见不远处有一座和杭州的元府风格迥异的宅子,看来非常的朴素大气,完全是典型的北方建筑。
大概是之前有人报了信,很快就见宅子中门大开,两排下人鱼贯而出。见马车已经驶将过来,下人们脸上都露出了喜色,不多时只见一身暗红色锦袍的元徵带着谢福夫妻俩面带笑意迎了出来。
寒暄过后,一行人被迎了进去。
这是座四进的宅子,不算很大但修建得十分整齐阔朗,前后连接着抄手游廊,名贵花草假山池塘一应皆无,只那些高大的树木很有些年份,即使在这样的深秋看起来也是亭亭如盖,可以想见在炎热的夏季定会十分荫凉。
元徵一直亲自搀扶着老夫人,见她四下打量只好带着歉意道:“这里实在过于简素了,还请母亲多多担待。”
老夫人朗声笑道:“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老婆子我住哪儿都舒服。”
一年多不见,老夫人愈面色红润步伐稳健,连长途跋涉都不见疲累,显然是因为有了孙子的缘故。元徵暗道如今母亲是有孙万事足,自己总算能轻松一些了。
到得正厅,元徵把老夫人扶上座,自己则重整衣冠双膝跪地,正式给母亲行了大礼,以感谢母亲这一年多来对妻子儿女的悉心照料。
老夫人知道他的心意也不多拦,待他行过礼后道:“你该好好谢过阿朝,这一年多来带两个哥儿,她委实辛苦了。”
要照从前顾朝的脾气,一准儿以功臣自居就这么坦然地受了元徵的礼,今日她却走过来止住了元徵准备向她行礼的动作,满含笑意道:“带自己的孩子,说什么辛苦。”
这样大的变化让元徵吃了一惊,一年多不见,印象中既傲且娇的媳妇儿突然变得如此大气懂事,怎不让人心有戚戚焉?
豆豆看着自家爹爹呆愣的样子,把一直巴着她不放的元渭递到元徵面前,翘着小嘴道:“爹爹,猜猜这是谁?”
元徵揉了揉豆豆的脑袋,一年多不见,二闺女长高了,更标志也更贴心了,他本就不讲究什么“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当年也没少抱婴儿时期的元湘,动作熟练地朝肉乎乎的元渭伸出了手。
元渭这小子贼精又认生,根本不认识自家老爹哪里肯要他抱,胖身子一扭用小手死死抓着豆豆的衣襟不放,小嘴一瘪就扯开嗓子嚎起来。
他这一嚎不得了,本来十分乖巧地靠在乳娘怀里玩耍的元泾也跟着咿咿呀呀叫了起来,一时间整间屋子热闹极了。
儿子不给面子,元徵无奈地指着元渭笑道:“这个一准儿是老二。”又指了指元泾道:“这像老大。”
豆豆朝元徵伸出大拇指道:“爹爹真厉害,可您是怎么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