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息她本就是个毫无生气的人偶,用她换取娘亲和我的安康,我做的有哪里不对~?”柳施瑶的嗓音本就柔媚动人,如今压低了说话,邪魅地就像随时会吸血的女妖。
云袖却不受其影响,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倘若你当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又为何这么多年来会心存愧疚,只对与柳叶息年纪相仿的女子热情以待?”
柳施瑶听后,掩嘴咯咯笑了半晌才停下来。俯身掰过云袖的头,轻柔地将额头鬓边凌乱的秀发拨开,柳施瑶仔细打量了云袖一眼,才缓缓摇头叹息。
“即便你跟在我身旁这么多年,也意外知晓了当年之事,却依旧不曾真正懂我。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你也罢,林家那对双胞胎也好,亦或是旁的什么人,我对你们的热情相待,统统不过是为了试探和铺垫。”
“当年之事,虽只有我与娘亲知晓全貌,可倘若,她也有感知呢?她与娘亲坠崖后,便一直了无音讯。世人众说纷纭,可只有我自己知晓,我与娘亲的感应,在她们坠崖后的第三年就中断了。而她的感应,若隐若现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断过。所以我知道,她一定没有死,只是改头换面在我不知晓的地方生活着。”
“有朝一日她出现在我面前,我定是认不出她的,可她却未必不知晓我。所以即便她对当年的事当真有感知,可面对久未见面又热情宽厚的姐姐,不是更能轻易让她戒心松懈?”
云袖望着柳施瑶,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重重吐出口气:“……不愧是不到四岁就会挑拨离间,六岁就会用幼妹挡害之人!”又缓了片刻,云袖忍不住又问,“我们,我们便也罢了,林家那对双胞胎,明明是两个人,你为何也……?”
“双胞胎我也曾见过不少,可如同她们那般,无论举止谈吐,还是性格喜好都一模一样的,却是绝无仅有。这般明显实在刻意,我又怎能不多上心一二?”
“说来你可知为何大家都唤她小叶子,而我却偏偏要叫她小息吗?”柳施瑶凑近云袖,眼中满是温柔的桃花,嘴角却弯出极为恶意的弧度,“因为‘息’不但有‘生生不息’之意,也有‘停息终止’之说。我呀,早就巴不得她死得不能再死了呢~”
面对这样的柳施瑶,云袖心底的寒意如潮汐般一阵阵上涌。自己即便身为一个外人,听后都如此心寒,一墙之隔的那位听了,又该如何撕心裂肺?然而想起那日漫天烟花的求亲,云袖眼底刚刚浮现的一丝同情又被妒恨迅速扭曲成了阴暗的快感。
对!就是这样,多说些,再多说一些!
“我说了这么多,你呢?是不是也该说说为何决定在游棠花林那日对我下手?”
云袖点头,也不隐瞒:“虽然知晓你待我们这般年纪的女子热情,可你二人见面不过三四次,我却从未见过你待他人有如她这般热情。携意舫那日你便邀她同席,我便已然觉得有异。隔日邀她到绯雨楼做客,固然有我的推波助澜,可你满眼兴致盎然,甚至还有了想将她带出侯府的打算。你待她的特别,使我当即便有了模糊的猜测,开始提取忘忧花汁。”
“对自己嫡亲妹妹都能狠下心去迫害的人,又能奢望她对自己能有几分真心?棠花林那日你表面看着似对她关怀备注,可我却看得明白。正如你先前所言,你的关怀之下,隐藏的处处都是对她的试探和揣测。你既将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天时地利人和,我又怎会浪费这大好的机会?事实证明,我料想的果然没错。那日,你竟想认她做义妹!”至于自己当日的那些迟疑纠结辗转犹豫,如今再说出来,也没甚意思。
“就如同你原本没打算那日动手一般,我原本也没打算认她做义妹。可既知晓你暗中对我下了忘忧花汁,虽还不清楚你的最终目的,我又怎能无动于衷仍由你继续下去?认她做义妹,便是我几经考虑之后最稳妥的选择。”
“虽早有怀疑,没成想夏至那日滴血验亲,她果真是我平生最厌恨之人!不但对当年之事毫无所觉,对我也毫不设防。当真是让我……‘欣喜若狂’!向天下人昭告她的身份,既能让你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她身上,还能以此借机让我爹得到消息。以我爹的性子,但凡听到一丁点有关于她的消息,便必定会赶来。只要我爹来了,届时莫说是你,即便是早就与你相好的,我的好~师弟,甚至整个侯府都再难动我分毫!”
“我同你的恩怨,又与侯爷何干?”
“怎么?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你与我那好师弟背地里的那些眉来眼去?你与他相好,我原本并不反对。可你既然有胆对我下药,我又为何不能拆你姻缘?还是你当真以为我师弟与你在一起虚与委蛇,是因为钟情于你?”
被质疑顾潜对云袖的感情,云袖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就要炸毛而起,可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只简简单单冷哼了一声。
“不信?否则他又怎会在我认下那人是我亲妹之后,待她的态度日益亲近?甚至……”柳施瑶眼珠片刻不停地落在云袖脸上,嘴角的嘲弄清晰可见,“甚至还在花朝节上,当着全天下那么多人的面求娶?承认吧,你眼中完美无瑕的情郎,实则不过是为了名利不惜蝇营狗苟之徒!”
云袖勃然大怒:“住口!我不许你这样说他!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倘若他真是你说的那般,这么多年,又岂会对你毫不心动?”
柳施瑶也不生气,颔首轻笑:“诚然,我确实不懂,不若你同我说说?”
云袖别过头:“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前一刻你才与我讲了许多,这一刻又怎会无话可说了?是怕你无意间透露了师弟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