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嫂嫂,好几日未见,你怎么一见面就约我上茶楼?”李元禧跟在白裳裳身后,叽里呱啦问个没完。
“这不是为了谢你替我移宅么?”白裳裳转身嫣然一笑,李元禧看得一抖。
“你别没事儿冲男子这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李元禧嘟嘟囔囔的。
白裳裳心里大翻个白眼,照这意思,男的未免也太容易自作多情了吧,随口一笑而已。
算了,今日还要仰仗他,也就不计较了。
“好了,快些走吧,去偃了茶就凉了。”白裳裳提了衫子,三两步进了位于西市东北角的酉光茶室。
“掌柜子,给爷来间雅室,要僻静。”李元禧大摇大摆跟进来,冲着店掌柜一阵吆喝。
在西市,迎来送往的多是平头百姓,李元禧这样派头的主顾,于这样的店,确是不常见。
掌柜子打眼一瞧,忙不迭地哈腰应承着,话就要请他二人上二楼雅室。
“不了,我们就在这堂里,还请掌柜将最贵的茶食热乎端了来。”白裳裳着,就近选了个靠里的位置,随意坐了下来。
“不是吧嫂嫂,请我喝茶,连雅室都不进么?”李元禧很有些委屈,选了西市店也就罢了,还不去雅室。
“你懂什么呀,这样的铺子,不常有贵人来,据那雅室反倒腌臜的厉害,不如在这堂子里,时时洒扫。”白裳裳压低了声量随口胡诌着。
李元禧一听,竟觉得很有道理,也就坦然坐在一旁。
“那为何选了这里啊?”李元禧扫了一眼这茶室陈设,很是朴素,真疑心它家茶能不能入口。
“怎么?嫌这里档位太低,入不了禧大爷的眼?”白裳裳明知故问,揣着明白当糊涂。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李元禧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听人这店门脸虽一般,却出好茶点,茶叶上得了台面。再了,东市里好是好,不容易撞上人么?”白裳裳淡淡着,极真切的样子。
李元禧听了,点点头:“嫂嫂真是巾帼……”
“……英雄,这都能想到,佩服佩服……好啦,你那些腔调我都能背出来了,下回换点儿新的啊。”白裳裳截住话头,笑嘻嘻地逗他。
“嫂嫂真是好利口,怎么见了母后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李元禧被抢了白,多少有些不快,势要扳回一城。
“我哪有你这好命?随口乱嚼也不怕被拖出去砍头。”白裳裳却很无所谓的样子。
“哪里的话,母后待后辈最是和气,哪里会随意开发?”李元禧忽而很是认真,一板一眼地着。
白裳裳看他一脸的恳切,不知该什么。
他眼中的慈母,却是迫害他饶恶妇,每个人,都只能看到一部分真相。
“我不过是随口一,娘娘待我也极和气,只是到底不能如你似的,再怎么随意也无妨。”白裳裳淡淡着。
李元禧还要再辩白,却忽而听门口有人大声囔囔着:“掌柜的,好酒菜端了来,你方了大爷来了。”
被打断了话头,李元禧很是不快,回身望了眼,转过头来嘟囔了句:“什么玩意儿还充大爷……”
白裳裳探头看那人,油头横肉,一脸凶相,正是方了儿,难怪秋娘见了他能丢了魂。
她打听好了这人惯爱来此处吃早茶,今日专程带李元禧过来,就是要守株待兔,布下张罗网,将这恶狗收了去。
“来了来了,这就来,爷您且慢坐。”掌柜端着茶食上来,一面往白裳裳这桌送,一面应承着那方了儿。
为白裳裳二人沏好了茶,掌柜赶忙往方了儿跟前去:“方爷,今日还照旧?”
“那桌刚上了些什么啊?怎么看着比伺候我的要好些呢?”方了儿装腔作势,疾声厉色地责问着掌柜。
“瞧您的,那哪儿能呢?给您上的可都是掐尖儿的……”掌柜很有些支吾,声音里都打了颤。
“掌柜的,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方才分明要了你们最贵的茶食,怎么?都不是尖儿?”李元禧很是不快,头也不回,淡淡道。
“哎哟,这位贵人,的不是那个意思,敬献给两位爷的都是尖儿,都是尖儿……”掌柜又赶忙上这边解释道。
“你是哪路的?敢跟你方大爷抢食儿!进门就看你不顺眼了……”方了儿一拍桌子,起身就往这边走来。
眼见着要起风波,掌柜子都吓软了,正要上前劝解,却被白裳裳拉到一旁:“快去正街上把金吾卫引来,就是十爷。”
掌柜一听,吓了一跳。除帘今最得宠的皇后幺儿,还有谁敢自称十爷?
他这是撞了什么岳,竟招来这么尊大佛。
而方霸王的恶名,谁人不知,要是让十皇子在他店里受了伤,他一家老,都别活了。
当下除了搬官兵,怕是没别的法子了,于是撒腿就出店拉人去了。
“这位真是笑了,人怎会跟狗抢食呢?”李元禧仍旧坐在原处,继续吃茶。
“你!今日不打你个屁滚尿流,方爷爷就不姓方!”方了儿气极,抡起拳头就向李元禧奔来。
“元禧心!”白裳裳在旁看着,很是捏了把汗,就近拿起店家抵门的横棍,想着在后下手帮衬。
“啊!”
却还没来得及等她动手,方了儿已被李元禧一掌拍倒地上,捂着胸口直嚷嚷。
“这么个草包,还有脸在街面上横,我若是你,早回家跟阿娘讨奶吃了。”李元禧拍了拍手,云淡风轻地戏谑着。
“你你你!你等着!”方了儿见不是对手,又看出李元禧身份不低,起身便想逃。
可还没走到门口,金吾卫已冲进来,打头一位很有些威武的将军,伸手便将方了儿鸡崽似的提到李元禧面前。
“臣左金吾卫将军陈商拜见十皇子。”陈商着,抱拳行礼。
方了儿一听,吓了个半死,竟然是十皇子!这才知道了厉害,连忙跪地求饶。
“此人横行霸世,今日是遇上本皇子,但凡是个弱肉,怕都被他浑吞了。还劳陈将军将这腌臜东西带了去,好好算算账。”李元禧一副替行道的模样,淡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