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多谢”长孙连城也终于从人群中拥挤了出来,急急忙忙的朝着来人道谢“可有受伤?”转过身又上下打量着慕金橙。
纵心里翻腾出惊涛骇浪,慕金橙也强装着镇定,抽出自己的手臂,毫无波澜的对着扶起他的人说道“多谢”
被抽空的手,悄无声息的背在了身后,收紧了拳头,声音微微的有些沙哑,像是多年不曾开口过的讲话“你们大金这些个太监很是威风呀”
推搡着人群一列列飞鱼服鱼贯而出,不晓得帝王,不认识公主,扬着脸朝上,好一派的目中无人,长孙连城见此状,不由得苦笑道“我们大金向来都是抢着当太监的,要不然也不会特下皇令,禁止私自自宫的。”
大金的太监是香饽饽,这天下是无人不知,靠着太上皇,靠着王振,过的那叫一个恣意潇洒,想打谁打谁,想骂谁骂谁,半数朝臣前拥后簇,比起年轻的长孙陛下都不遑多让,这有什么好嘲讽的,大家茶余饭后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笑的够吗。
“今日集市,不知为何如此格外的招摇?”每个人都有揭不得的疤,虽然说当人面打人脸很是爽快,但是长孙连城不可以,他是她经年里的光,是唯一的良善,不能任由别人踩踏,所以生硬的转了借口。
“是这样的,今日也适逢每年同东胡的交易,他们用马匹同我们交换一应的生活物品。东胡的马匹很出名的,您要是喜欢,赶明儿,我让下人牵一匹给您试试?”
“牵来倒是不必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成千匹的马场是什么样,您要是能让我去马场开开眼就是好的了”
“看眼倒是不至于,您也就不要笑话我们,明天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马匹安顿好了,我就请您去。”
两个人看着扬长而去的太监们,你一眼我一语,晾住了身边的人,人群不被推搡了以后祁霜祁露也赶上前来,对着被故意晾着的人,就行了礼“祁霜祁露谢过公子。”
“不必,贴身的侍女如果连主子都护不住,要来也没有什么用处”本来就略显清冷的脸,因着阴沉的话语,叫人听起来格外的不爽利。
再想忽略,也不想看着打小陪自己一起长大的人,受了这份气,于是就上前了一步,挡住了祁霜祁露,迎着十分不想见的目光,扬起了笑脸“我们蓬门小户,自是入不了公子的眼,哪儿来那么天大的幸运受的了您的教诲呢,个人生死自有天命,怨别人做什么!”都说不想见的人要笑脸相迎,不想喝的酒需先干为敬,苏陌遗,你多配呀,你看,我九世都死于你的剑下,可曾怨过你,恨过你!
这面前扬起的凉薄的笑脸,倔强被扯在嘴角后面,背在身后的拳头,越发的在袖口里收了紧,喉咙里翻滚着千言万语,却仍是一句也说不出来,这一世我现在还不该认识你,慕金橙你总像个刺猬一样,我就怕,就怕见到你现在的样子,以为伤害着别人,其实自苦累累,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不踩着自己的伤口装作张牙舞爪。
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正午的日头,已经晒在了头上,映在慕金橙的眼睛里,看起来,略微的有些波澜,突然的心口生出一丝疼意,慢慢的席卷着全身,仓皇的就想要离去。
“诶,这位公子莫走,相见也是一场缘分,东胡的马在外面可是不好见的,在下略微的还有些门路,赶明儿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也权当今日的谢礼了。”长孙连城急忙的喊住,一幅热情好客的模样。
听到这样的话,慕金橙站在一旁十分的惊讶,这位皇帝陛下,莫不是脑子坏掉了?
仓皇的退意,抑制不住的丝丝泛疼,突然就止住了,潮水般的退下,理智慢慢的回笼,拱手抱了拳,略微的弯了腰以示恭敬“那么,陛下我就却之不恭了”
“定国候,我们大金的黄金城与你们神木的望都可是不一样的很呢,你今日便可好好的看看,明日孤在派人来接你”
“有劳长孙陛下了”
“……”就这么直接?也是,眼看着就要群雄四起的年代,但凡是每个国家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一个不会被记住呢,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总能不经意的拉住奇奇怪怪的人,组合在一起,谁又知道这样的交集是好是坏呢,未来且待着吧。
人群聚了又散,嘈杂声随着阳光渐深而渐浅,相互辞了别,慕金橙再也没了闲逛的心思,行宫离这里很近,也该回去了。
大人们各自怀着心思走远,那本来还随着微风叮叮作响的手链,就被遗忘在了脚下,再也顾不上来。
小小的常远,默默的捡了起来,吹了吹灰尘,珍惜的放在手里,抬起头看着母亲小心翼翼的问道“娘亲,我们可以保管它,等下次在遇到那位姐姐我们再还给她。”
母亲摸了摸常远的稚嫩的脸蛋,没有回话,这样的天人,哪是我们寻常百姓可以常见的呢,拉着儿子的手渐行渐远,小常远频频的回头再也未见天人的模样。
回到了行宫内,侍从们就掐着时间的送来了午膳,在常羊山的时候,慕金橙从来都不觉得用膳是一件多么费心力的事情,可如今比起这大金,他们神族还真是简朴了些。
鱼贯而入的侍从,镶金带银的器具,各色菜品琳琅满目的不下百八十道,长长的餐桌,从这头摆到那头,若不是座椅稍微的高点,最那边的盘子里的菜色你都看不到。
“公主若有什么不满意,还请多担待,尽我们全力也只能做成这样的了”长孙连城还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
上了位,眉头就皱成了结,她们常羊山都没有这么大的规矩,手中的玉箸也就怎么也下不去,于是偏了头就问侍候在旁的祁霜“祁风祁雨,还没有回来?”
“禀公主,奴婢们回来了”还未等到祁霜回话,门外就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声音。
“成北望,求见陛下,求见清河公主”
回来了?慕金橙轻放了手中的玉箸,微微的点了头,祁霜还高声了“宣”
三人一同而入“禀陛下,公主,宫女却是因自身琐事才自杀的”成北望先行一步跪下说道。
“根本不是什么琐事,公主,这大金着实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