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完证,那便衣掏出手机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个号码。拨了过去,转头的时候见黎清还杵在这里,不仅如此,还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在这边翻找,不由意外地挑了挑眉。
下一秒,铃声从对方手里响起。
大概是巧合吧。
那个便衣用拇指抠了抠无名指的指甲,晃悠着转过了身。
然后便听电话被接通。
“喂。”
“喂。”
相同的语调一轻一重同时在耳边响起。
一道来自手机里,一道……似乎正来自他的身后……
手机贴在耳边迅速转过身,只见那个漂亮女孩也看了过来,看她淡定的模样,似乎对此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咳咳,你怎么不早说你就是刚刚报警的那个受害者?“便衣一脸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我以为我站在这里已经很明显了。“黎清无奈道。
“你专程在这里等我们?“便衣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刚才钱包就在那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大多数人会将钱包捡走。
或者想着法子从警察手里把已经追回的、属于自己的物品取回。
毕竟小偷已经“抓”到了,后续就是警察的事了。只要东西没丢,那就和自己没关系。
换句话说,像黎清这样的当事人实在太少见了。
不过便衣并不知道,这完全源于法学院学生的专业修养和政治觉悟。
“我知道待会还要跟你们去做笔录,然后才能把它还我。”指了指便衣手中装着钱包的透明塑料袋,说着黎清露出个抱歉的微笑,“不过我晚上确实还有事,所以警察同志,我们动作能不能快些?”
头一次遇到这么积极的受害人,便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点点头:“行,派出所就在附近,那我们速战速决,也不耽误你时间。”
……
签完笔录,从长阳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雨势已消。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上,有缕缕阳光透过罅缝从云端洒下。
从手机地图上看,长阳派出所距离黎清就读的大学其实并不远。但被迫半途下车,对这一片也不熟悉就是了。
循记忆中来时的路线,黎清顺利找到来时的公交站点。当她抵达学校的北门已是二十分钟后。
“黎清?”
听后面有人喊她,黎清转过身,只见一男一女站在不远处。周围人来人往,即便如此,因为出众的外表,那对年轻男女站在人流里依然非常受人瞩目。
见黎清顿下脚步回过头,那男生不顾身旁女伴的阻拦,扒拉开那双挽着他的纤纤玉手,小跑几步在她面前站定,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重逢的欣喜。
“好久不见。”从对方起伏不定的胸膛来看,男生的心绪似乎并不像他的声音那样平稳。
黎清瞥了眼他身后那道不情不愿慢慢走来的身影,然后才朝男生轻点了下头。
“好久不见。”
眼前这人叫吴哲,计算机系系草,与黎清所在的专业乃至学院当然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大二的时候恰好都选了游泳课才有了一点交集。
而对黎清来说所谓的“交集”大概是知道游泳课上有这么个人并且知道长什么样。
但真正开始“熟悉”起来却是对方开始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她经常路过的地方。
并且随着见面频率的增加,对方开始尝试和她打招呼、自来熟地在固定时间为她在图书馆里占座、借与黎清同专业的隔壁寝室的同学之手给她送玩偶和零食——
只要是个眼没瞎的正常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叫吴哲的男生的真正意图。
为此黎清也曾找他开诚布公过,但黎清冷淡的态度并没有浇灭对方心中那团悸动而热烈的焰火,反倒因那层遮挡在两人之间的朦胧砂纸被捅破,而让吴哲终于能够不再有所顾虑地展开追求攻势。
面对吴哲愈演愈烈的追求,黎清选择继续无视和冷处理。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大二暑假前夕。
过去的很多细节黎清不想回忆。如果说被喜欢的人追求是一种幸福的话,那么面对陌生人的疯狂追求还弄得尽人皆知便是一种困扰——说到底,黎清依然不觉得自己跟吴哲很熟。
所以礼节性回应后,黎清便打算转身离开。
“你还是老样子,不给别人一丝产生误解的机会。”
闻言黎清身形顿了下,回过头不置可否地轻轻点头。
“明白就好。”
吴哲苦笑道:“那个女生是我的学妹,希望你不要误解。我还是想保留追求你的权利。”
扫了眼距他们一步之遥、因恰好听到他这番话而流露出受伤表情的女生,黎清本能地不想卷入这场看起来更为复杂也更加麻烦的情感纠葛。
“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无关?”回味般地低喃了句,吴哲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失落,“好吧,就算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什么,因为你根本不会在意……但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来上学,突然消失了整整一年?”
“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黎清冷冷道。
“又是无关?”吴哲轻笑出声,似轻声诉说又似自嘲,“你知不知道,在你莫名消失的那两个学期我差点疯掉?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她们说是我的原因让你厌恶到不想上学,我也因此一直备受内心煎熬,一边是对你的思念,一边却是自责与愧疚……”
“而现在——”
吴哲一把抓起黎清的手腕,如果黎清的身后有一堵墙,他很想把这个他追了两个学期又突然不告而别整一年的女生锁在由他的手臂、胸膛构筑的狭小空间里。
“你却告诉我,你的事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