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周承赟，顾锦姝实在想不通锦城布局之人是谁，所以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个生前布局，‘死’后密谋的人。

“没有。”

“那锦城的事情你如何办到的？”

顾锦姝满脸的不相信，不是她小瞧沈青辞的能耐，而是因为他压根没有时间在锦城布局。

“周承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两世为人他很少钦佩某一个人，可周承赟是一个特例。那是一个让他不得不全力防范的人，就像是阴魂似的。

“条件呢？”

这些当权者都是无利不起早，周承赟扔出了这么大的橄榄枝，若说没有索求她是断然不会相信。

“裴锦娘和顾锦和。”

“……你答应了？”

顾锦姝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裴锦娘便也罢了，她与周承赟本就是苦命鸳鸯。可锦和与他们虽有血脉之缘，却无相处之情，这让他以后如何自处？

“我没有办法拒绝。”

这不单单是周承赟的要求，也是裴国公府投诚的条件，他倒是没有想到裴国公这般护犊子。

“这件事情还是要问锦和的意见。”

顾锦姝与顾锦和虽然没有了血缘相系，可两个人的姐弟之情做不得假。甚至在顾锦姝的心里，顾锦和远远要比周念瑾更重要一些。

“我已经同他说了，他愿意同裴锦娘他们离开。”

沈青辞深知姐弟二人的情分，所以这件事情的处理对他来说和打仗无异，稍有不慎便会将二人的关系重新推回冰点。

“他是一个聪明人。”

顾锦和或许继承了周承赟的聪慧，所以面对如今这纷争的局面他直接来寻了自己，并且表明了他的态度。

“至于顾家的香火你也别想太多，周念瑾日后生下的孩子必然属于顾家。”

“沈青辞，你应该知道我这一生所求的是什么，希望你不要食言而肥。”

顾锦姝并不完全信任沈青辞，不管是周念瑾还是顾锦和的身份都过于敏感。

他一向是铁血手段，将一切可能都扼杀在萌芽时期，所以她才会说出这敲打的话语来。

她所重视的不过是亲人的生命，而这一切他都明白。

“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怀疑我。”沈青辞神情郑重，言辞恳切，“我或许无情无义，甚至谎话连篇，可这一世对你可有半点谎言？”

“不管是顾锦和也好周念瑾也罢，他们是你在乎的人，所以我不会动他们。”

他曾经确实想要一劳永逸，可他更清楚这二人在她心间的分量。他沈青辞虽然横行无忌，可面对她终究是碰不得触不得。

这一晚顾锦姝睡得并不安稳，沈青辞的话语一直在她耳边回荡，直至翌日，晨雪纷飞她才站起来倚门看雪，一双眼眸似幻非幻，似雾非雾。

冉一辰终归是没有等到援军的到来，因为沈青辞压根不给他整顿的机会，他在杜晨等人的护送下才劈开了一条生路。

而他返回京城时整个偏南的地方已经被沈青辞彻底攻破，他早些年攻打下来的陪都也成了人家的囊中物。

兵败如山倒说得就是这样，这一年北仓国的军队整整被坑杀了六万有余，也就是同一年杜晨再临陪都谈讨议和之事。

比起上一次的出使，这一次他无疑是将尾巴夹得更紧了一些，来到陪都之后直接去拜见了如今的秦武帝——沈青辞。

从南方北迁已经有一段的时间，这一日落英缤纷、黄花为盖，顾锦姝斜倚在躺椅上闭目醒神，一旁的萧珞则同她说道着近期陪都发生的事情。

“你这身子骨瞧上去有些弱了。”

萧珞自打嫁入葛家之后相夫教子，原本不愿意卷入这后宫的纠纷之中，可奈何自己那小叔子三番五次的上门，这话里话外无一不是有关于皇嗣的事情。

“葛嘉胥让你来得？”

“……你这心里倒是敞亮的紧。”萧珞听着她平淡的语气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你怕是不知道外面吵成什么样了吧！”

“左不过帝王无嗣的问题，能吵成什么样？”

沈青辞继位已经有两年的光景，可除了自己这摆放在中宫的吉祥物之外并无任何嫔妃女眷，这一个两个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已经托人去寻酒老人，你这情况……”

“我身体并无大碍，你也不用大张旗鼓为我寻医问药。”

自己的肚子之所以没有响动，她和沈青辞再清楚不过了，若是自己冷不丁怀孕了他怕是都能杀了自己。

“母亲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有些事情别端着，免得最终后悔的是你自己。”

萧珞这话可以说是原汁原味没有经过任何的修饰加工，顾锦姝甚至能想到魏氏说出这话时候的神态表情。

“你给姨母说一声，我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如今敢对顾锦姝这般说话的人不多，可魏氏和萧珞显然不在此列，她们那些年同甘苦共患难的情分任何人都无法比拟。

“希望你能懂。”

其实萧珞不太清楚自己母亲为何让自己带这样的话，可她能感觉到她说出这话时的郑重其事。

“你呢？听说那人广布佛法……”

“都过去了。”

当年白马寺的邂逅对于萧珞来说太过遥远，就像是发生在梦里一般，若不是顾锦姝提及她怕是永远都不会主动提起。

“锦和早些时候已经秘密送信回来，你也不用担心。”或许是不想提及那人，所以萧珞直接转移了话茬，而顾锦姝也从善如流地接了话头，“麻烦姨母了。”

虽然沈青辞给过顾锦姝承诺，可她终归是不敢全然相信，故而一直通过魏氏和顾锦和联系着。

免得有朝一日，有些事情处于她的预料。

“你倒是越发生分了。”萧珞剜了她一眼，半晌过后才道，“北仓国又派遣使者过来了，这一次来得是冉一辰身边的红人杜晨。”

萧珞说这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顾锦姝的神色，像是想要从中验证什么似的。

虽然说现如今很少有人去谈论秦武帝的异军突起，可他们这些人心里面却和明镜似的。当初若是没有北仓国的步步紧逼，秦武帝未必能如此迅速的崛起。

——而眼前的人，在这里面起着决定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