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弦?你是……”老侯夫人若有所思。
纪长卿捏了捏拳,“不错,就是因为雨姐儿、虹姐儿都大了,要想她们将来高嫁……须得父母双全,我续了弦,也算给她们姐妹铺平了路。”
老侯夫人想了想,“你有向上的心,我是早知道的……这些年,咱们永定侯府是怎么个样子,我是再清楚不过,不过是外面空有一个花架子罢了。”
“雨姐儿两个是难得的,不过她两个逐渐大了,你若真有此意,早点儿张罗也好。这一晃啊,魏氏也走了快十年了……长卿,你还真是不容易啊。”
纪长卿叹道:
“儿子已经是儿女双全,虽不如别家人丁兴旺,可我也知足,本不打算再娶的,只是形势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
老侯夫人微微颔首,“我都知道……续弦也好,丁氏走了,你院里实在也没什么个人,有了嫡妻,上可主持中馈,平时也可照顾你和澄儿哥姐弟几个。”
纪长卿见母亲支持,不觉也松了口气,拿起茶杯啜了一口才道:
“不过,这人选确是难定,须得出身不要太低,太低的上不了台面,而太高的话,我又怕对澄哥儿不好,他虽不争气,毕竟是我的嫡长子,将来是要承爵的。”
老侯夫人皱眉道:
“我焉不知这个道理!”
“只是你年纪不小了,即便是有爵在身,还是三品大员,但我还是怕那些真正顾忌女孩儿幸福的勋贵之家,还是会对此有顾虑,恐不会将嫡女嫁过来。”
纪长卿搓了搓手,“要不就高门庶女?”
老侯夫人想了想,“现在看,也就只能是这样了,对了,你不考虑青州魏家?”
“毕竟她家的人过来,对雨姐儿和澄哥儿不会有威胁,而且我恍惚记得,魏家的旁枝似乎还有嫡女的。”
纪长卿摇了摇头,“我那岳父仙逝已久,本家没什么合适的女子,旁支男丁又不成气候,即便来个嫡女,也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老侯夫人拍他肩膀道,“别急,你既有此主意,京城闺秀如此多,我再慢慢帮你参谋些人选,你且等我的消息吧。”
纪长卿忙起身一揖到底,“儿子谢过母亲!”
老侯夫人笑着道,“多大个人了,为这事还谢我?”
“要我说,这也是好事,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与你红袖添香,也好过长夜漫漫,孤寂无伴不是?”
纪长卿听母亲此说,禁不住脸微微发红。
老侯夫人顿了顿又道:
“眼下,你赶紧给丁姨娘的兄弟多找几个好大夫。”
“治好了病,好尽快打发丁氏去家庙,也省得她知道了此事,只怕又要吵闹,另生枝节,我老了,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你明白吗?”
纪长卿忙答应着。
老侯夫人见他脸色微暗,方道:
“没什么舍不得的,她去了还有别人,再说,只要虹姐儿有个好前程,也就对得起她了……本就是个丫头出身,还有什么不足的呢?”
纪长卿低头不语。
陪老侯夫人用了午膳,见母亲面现倦怠之色,纪长卿方打迎春堂出来。
赖大早在迎春堂院门口等着了,见纪长卿出来,忙躬身迎了上去,“侯爷,您打发人唤我?”
纪长卿负手,微微点头,“嗯,你亲自去找几个京城的大夫,给双来看看病。”
丁双来答应着,却面露难色。
“怎么了?”纪长卿一挑眉。
“回侯爷,之前我请的那个大夫是长乐堂的,好脉息,又惯给咱家看病。”
“只是丁姨娘推三阻四的,好不容易让人家看了,又说看的不好,这要是还不行,怕是不好找……”
纪长卿皱眉道,“那有何难,我记得雨姐儿不是刚盘下保安堂吗?这是京城最大的药房,还找不出来个好大夫?你去找雨姐儿,尽快派个好大夫来!”
赖大犹豫道,“让大小姐找人……给丁姨娘的兄弟看病……这好吗?”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给谁看病,不是看,怎么?”
“保安堂还挑人做生意啊?雨姐儿也不会这么小气,你别问东问西的了,赶紧去!”
赖大隐隐觉得不妥,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垂首答应着,自去张罗不提。
…………………………
却说第二日天气晴好,纪烟雨见丫头们前儿维护紫竹院,打了场硬仗,而今日恰好有闲,便有心带着大伙儿玩玩乐乐,以示奖励。
一大早,她便令柳儿去小库房找风筝,说带大伙儿去后院放风筝。
柳儿劝道,“大小姐,如今您都是大姑娘了,那都是姑娘小时候玩的东西,现在还玩,不妥吧。”
莺儿忙道,“有什么不妥?赶明儿等姑娘出了门子,当了夫人,那才是真正的放不得,趁着此时无事,便是玩乐一会儿,老祖宗和侯爷都宠着姑娘,定然是不会说什么的!”
纪烟雨一边听她俩说话,一边看着青儿。
青儿正在叠被,闻言也没抬头,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纪烟雨昨晚上拉着她的手说了跟她说了不少体己话,又让她肆意哭了一场,青儿方才好了些。
眼见青儿神色淡淡的,纪烟雨便道,“青儿,库房钥匙在你那,你带着几个丫头去把我最喜欢的几个风筝都抱出来。”
青儿忙答应着,“那就拿那个大蝴蝶的、蜈蚣和飞燕的?”
纪烟雨点了点头,“把那个福禄寿三星的也带上,你待会亲自放那个!”
青儿疑惑道,“啊?”
纪烟雨缓缓道,“你放高了风筝,再拿剪子把线绞了,让她风筝飞走,也去去你的晦气。”
柳儿皱眉,“我记得那个是舅太太赏的,是南边工匠人做的,这却不好吧。”
纪烟雨摆手道,“物品给人就是用的,摆在那里供着有什么意思,你们还是按我的意思来。”
青儿咬着下唇,眼尾红了,“小姐……”
纪烟雨促狭道,“行了,别这副模样,小小年纪的,老悲秋伤春的做甚?”
青儿被她逗的破涕为笑,“谁悲秋伤春了?”
“往常这种事你最爱张罗了,哪次不是跑在头哩?赶紧去吧,再给长生也捡一个小鹞子的来。”
青儿抹了抹眼角,脸色好了不少,“我这就去。”
那边长生一直立在纪烟雨身侧静静地听,见他也有份,高兴地蹦了起来,小手挥舞着,口中“嗬嗬”作响。
纪烟雨见他高兴,不由得脸上绽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