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仿佛晚饭后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丁相国来到二楼。
六七个人在里面叫嚣,路远的画室太好找了。
丁相国看了看踹破的门,顿了一下身子,抬脚,不紧不慢走进去。
一眼认出路远。
微笑点了点头。
然后越过朱成林等一帮小混混,走进画室里面,站在墙壁旁,望着墙壁上挂着的《山水十二条屏》。
所有人都懵了!
这谁啊?
这货来干嘛的?
买画的?
没看到大伙儿正忙着吗?
玛德,眼瞎吧。
朱成林骂道:“你特么哪里冒出来的?滚出去,今天这不开张!啊……”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一个中山装已经到了他跟前,拎着他的脖子,如同铁箍锁死。一拳干下去,砸在他的嘴上。
砰……
砰……
砰……
人狠话不多,中山装一拳接着一拳,哪都不打,就打嘴。
十几拳后,朱成林满嘴的牙已经被打的七零八落。
那六个小混混叫嚣着动手。见过虎入羊群没?见过泰森打小学生没?
一拳一个,一脚一个。
都特么跟拍电影特效一样。一百多斤,一米八的大个子,愣是被中山装一脚踹飞出去两米远。
就一个中山装动手。
另外两个站在丁相国两边。
而丁相国,从头到尾都是背着身子,欣赏着墙上的《山水十二条屏》。
朱成林趴在地上,跟狗一样,双目血红,全是恨意,怒吼:“有种报上名字,我晚上找你们去。”
中山装没说话,在他口袋里摸啊摸,摸出朱成林的手机,然后丢在他跟前:“打电话。不用等晚上,我们就在这等着。”
朱成林笑了,还真特么找死。
管你们是谁,面生的紧,在清州敢这么动手欺负他,这帮人,死定了。
他波通电话,哭着喊道:“三哥,我被人打了,凤凰岭路远的画室……”
那边愣了一下,问道:“啥?呃被人嘎了?你到底怎么了?好好说话,喝醉了吧。你好好说,我在工地呢,这边有点吵。”
朱成林那叫一个急了。牙齿掉光了,说话漏风,说的不清楚。
没关系,中山装助人为乐,帮了他。
中山装把电话凑到嘴边,淡淡道:“我揍了他,牙揍掉了十三颗。一拳一颗,不多不少。”
那边沉默半响,吼道:“我草尼玛!你等着。”
二十分钟后,又一拨人来了。
八个,带头的是朱成林的堂哥,排行老三,朱成林喊三哥。名叫朱成森。
朱成森还是有点眼力劲的,一眼就看到丁相国的背影,沉着脸骂道:“你特么哪来的……”
砰!
那中山装又动手了。
几下,八个人全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单手抓着朱成森的脖子,又是一拳接着一拳往他嘴上砸去。
砰砰砰……
片刻之后,朱成林朱成森两兄弟彼此对望,趴在地上,同病相怜。
如果没人的话,他俩兴许会这样聊天。
“三哥,你掉了几颗牙?”
“老五,我掉了十六颗。”
“哈哈,我只掉了十三颗。”
“尼玛的,为什么我多掉三颗……”
中山装重复着刚才的事。
摸出朱成森的手机,仍在他跟前:“打电话,喊人。”
又一波人来了。
是个胖老头,朱成森喊钱叔。
胖老头带着四个男人。眼神犀利,明显比朱成森和朱成林带来的要上档次太多。
可毛线用没有啊。
还是刚才那个中山装。还是一招一个。
胖老头没骂人,所以牙齿抱住了,但同样被揍得头破血流跌坐在地上。
中山装摸出他的电话,接着道:“再打,喊人!”
又来了三个人。
领头的三十来岁,挺年轻。
但胖老头却喊他小爷。
小爷阴沉着脸,来势汹汹,电话里惜字如金,也属于人狠话不多那种,只说了句:在清州,动你钱叔,就是打我的脸。站着进来的,跪着出去。
他来了!
他来了!
他踩着七彩祥云到来了。
刚进画室,看到几个人穿着中山装,一身气势当场就没了。
小爷的腰站不直了。
小爷眼神中的凶悍没了。
小爷额头上一瞬间全是豆大的冷汗。
他望着那位欣赏画作的背影,佝偻着身子,废话不说,来到身边,噗通一声跪下,满脸堆笑:“相爷,您什么时候来的?不说一声,我好给您接风。”
终于来了个能说上话的,配说上话的。
丁相国回身,望着跪在身边的小爷,脸色平静,看不出表情,淡淡道:“小爷太客气了。”
小爷脸色大变,噗通噗通开始磕头。
脑门子三两下就红肿了起来。
真嗑啊!
路远甚至怀疑他丫和自己画室的地板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小爷声音都有些颤抖:“相爷……相爷……我就是您的一条狗。您喊我小李子就行了。您……您……这些人狗眼看人低,眼瞎,认不出您。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相爷放心,今天的事不会就这么完了的。这些人我来处理,我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丁相国不耐烦挥了挥手。
小爷如临大赦,果然是站着进来,跪着出去的。
出了门口,才敢站起来。
胖钱叔,朱成林,朱成森,一帮倒在地上的人,一个个连滚带爬,如同丧家之犬,逃出了画室。
画室里一下子清净了下来。
虽然满屋子狼藉,但毫无疑问,这场危机,解除了。
并且再无后顾之忧那种。
三个中山装出了门,楼下守着。
辰溪也很懂事,说下去买几瓶水,也离开了。
路远:“多谢相爷了。”
丁相国:“别客气,我妈不常夸人。你在公园里帮她解开了心结,应该是我谢你。”
路远终于知道和这个从天而降的牛叉人物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有心栽花,朱成林这朵花是食人花。
无心插柳,那老太太却是好大的乘凉树。
路远寻思着以后是不是没事去公园转转,遇到想不开的老爷子老太太什么的,多跟他们唠唠嗑。指不定那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头老太,就有儿子女儿位高权重啊。
丁相国望着墙壁上的《山水十二条屏》,微笑道:“你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