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浪看着一脸期待的向东，略有些犹豫。
他当然明白汪澜的意思，就是想让向东能体验一下演戏的感觉，但是，如果让这俩人演普通劫匪的话，实在太抢镜了。
难不成，让他们俩演男反一号？
疯了吧……
从情理上，冯浪倒是很想这么尝试一下，但现实他不允许啊。
一帮劫匪都是李德生的人，他没有换演员的资格。
“冯导，我知道你是怕我们演砸了，可你不觉得，我们俩一直这样绑在一起出镜，真的很有喜感吗？”
冯浪吸口气，皱眉道：“我这又不是喜剧片，我是很严肃很认真的在探讨人生，不能胡来啊。”
“这怎么就是胡来呢？人生难道就没有一点可笑的地方吗？人生难道不比我们俩现在的姿势更荒谬吗？”
冯浪退后两步，摩挲着下巴，看着两人，又看看一旁正密切关注这边动静的几个劫匪。
“去他大爷的！来，干了！”
冯浪走向几个群演，冲其中光头那个陪个笑脸，道：“李老师，实在抱歉，这个角色还是得调整一下。”
这位李老师总是笑眯眯的，锃亮的光头不仅没有赋予他劫匪头该有的凶悍气质，反而让他更像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但下一秒，老和尚变成了怒目金刚！
“冯浪，昨天半夜我带人过来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冯浪打个哈哈，道：“李老师，答应给你的费用，我肯定一分不会少你的。”
“老子纵横江湖三十年，差你那万儿八千的？说好给我的角色，临阵变卦，老子丢不起这个脸！”
冯浪脸色也阴沉下来，厉声道：“李老师，你一万二包我男主之外所有角色，我不要脸啊！”
汪澜听的一愣，十好几个角色只要一万二，挺赚的呀，怎么还不满意了呢？
张易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边，向他解释道：“什么角色让谁演，姓李的说了算，总之，便宜没好货啊。”
一个导演好不容易攒起部片子，角色却不能按自己的意愿去选，拍起戏来会有多恼火，可想而知。
汪澜奇道：“那就不能不用他吗？”
张易道：“大西京地区，三线以下的演员经纪都攥在他手里，不用他能行？”
“独门生意啊，那他闲的了，来跟这么个小组？”
张易拿嘴撇一下孟星衣，道：“追着他过来的呗，一看就是能大红大紫的素人，趁还没被大公司签走，生咬也要把人先吞自己肚子里，转手一卖就是几百上千万。”
得嘞，这行水还真是不浅。
“那现在怎么办？翻脸？”
张易苦笑道：“看导演怎么打算吧。
“这行不好做啊，尤其是跑单帮的小导演，那真的是拿命在赌。”
汪澜默然，这么看来，导演之路还真是不好走啊。
“十三个演员费用才一万二，他们怎么分啊？”
向东忽然问了个很实在的问题。
张易冷哼一声，道：“一人五百，姓李的自己留一半！”
“靠，这也太黑了吧！”
“黑？这也叫黑？你是没见他们堵到别人家里，逼着别人签经纪约的时候，那才叫黑！”
汪澜不想听下去了，他实在想不到，影视圈这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圈子，竟然还有这么黑暗无光的地带。
张易虽然说的不甚详细，但汪澜可以想象到，那些不愿被姓李的压榨的底层演员，会遭受怎样的恐吓和威胁，受尽折磨后还是得不得不屈从于这些人。
李大光头面色冷峻，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冯浪，他根本不怕冯浪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在西京地界，除了少数几个大导演外，哪个导演敢不卖他李德生的面子。
尤其是冯浪这种刚出道的新扎小导演，学生作品都没一部的，他打个招呼就能直接给封杀掉。
冯浪看向汪澜，汪澜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
“东子，和人干架怕不怕？”
“不怕！有澜哥你罩我，怕什么！”
“盘他！”
汪澜觉得，李德生这种人，不把他那颗大秃头给盘出包浆来，实在对不起他手里捏着的那些经纪合约！
秃头盘出包浆……好像画风有点不对？
向东嗷嚎一声，抄起一根魔术腿就向李德生扑了过去。
张易一愣，连忙回身往车上跑去，他的家伙事儿都在车座底下塞着呢，空手打起来肯定不是李德生那帮人的对手。
李德生这次来的目的，主要还是孟星衣，那肯定是做好了谈不拢就硬绑的准备的，带来的十二个所谓演员，八成都是他养的小弟，武力值不容小觑。
虽然张易不大明白向东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背着个人还能生龙活虎，但打群架这种事情，他张易还是很自信能打向东加汪澜十几个的。
打架这种事情，身体素质好屁用没有，你得敢打、能拼命才行。
张易抽了根削尖的短钢筋在手，同样用小帕子扎紧，小跑着回到战斗现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架都打完了，还有他什么事？
十二个高矮胖瘦不一的人，满地打滚儿，有抱胳膊的，有抱腿的，还有正挂着满脸血遍地找牙的。
李德生低着头，努力躲避着汪澜的目光，但地面的风光也挺扎他心的。
十二个心腹徒弟，断胳膊的断胳膊，断腿儿的断腿儿，起码得集体修养两个月。
少了这十二个人，他能稳定住对现有底层演员的掌控都够呛，短时间内是不用想着找回场子了。
“李老师是吧？下次再接劫匪群演的活儿，记得带几个会武术的，要不然，打戏拍出来不好看。”
李德生咬咬牙，抬头仰望高踞向东脖子上的汪澜。
“今天这一道儿，我李某人记下了，咱们山不转水转，回头再见！”
十几个人互相搀扶着上车离去，只留下地上未干的血迹。
冯浪叹息一声，道：“来吧，剩下的都是咱们自己人了，想演什么角色，自己挑吧。”
山炮凑上来，猥琐笑道：“导演，我想演男一！”
“滚！”
山炮哈哈一笑，冲汪澜比个大拇指，跳起来想拍汪澜肩膀，够不着，只好锤了向东胸口一下。
交口夸赞道：“东子哥威武霸气！我早就想揍这帮人了！”
“那你开着你跑车追上去揍啊，凭你的车技，肯定还能追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