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
“你是与非门的人,沐氏后裔。是与非门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的独女,是北央皇城不见封号的贵族。”
影之看着他,用心的看着他。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会嫁人,会嫁给任何人。
从沐香珺收留她的那一天,她就知道自己接下去的人生,自己的命都不再属于自己的。
她是一个人的影子。
永远生活在影下,向往着光明的影子。
可是那个人离开了。
活着,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这一辈唯一一次羡慕,就是在遇见眼前这个男子的时候。
他看起来硬朗、坚韧、隐忍。
他的眉眼很粗犷,可是眼神温柔,眼底蕴含着深不见底的迷雾,令人坠落下去就找不到出路。
他是属于她的,却不是她的。
他应该娶的女子,是沐氏一族的嫡系女子,是央帝亲自赐婚亲自提名的。
可是那个幸运到令人嫉妒的女子却逃走了。
在央帝只是暗中问起的时候,就灵敏的逃走了。
“影之,你会为我找到她的是不是?”
“是,师父。我一定会找到小姐。”
可是却在遇见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反悔了。
她反悔了,如果小姐再也不回来,她是不是就永远是沐隐娘。
是不是就永远是筑南王的夫人。
是不是就能够永远守护着他。
她知道有许多人想要他死。
朝廷里的人,朝廷之外的人,甚至与非门的人。
央帝对她说,壬冉是个好孩子,是我的亲弟弟,你必须保护他!
她默不作声的跪在那里,师父告诫过她,除非必要不用开口回答央帝的话。
从今以后你就是沐影之,就是我沐香珺唯一的女儿,就是纵琴阁阁主的继承人。
她并不在乎沐氏族姓,并不在乎纵琴阁阁主之位,她本就一无所有。
得到的越多并不意味着越好。
可是谡壬冉问她,你就是北国第一魔女的独女?
那个时候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点头。
可以像流光那样没心没肺的笑起来,可以鄙夷的看着对方。
然而她只能隐默的点头,不承认也不否认。
没有人敢怀疑她的份。
是纵琴阁阁主沐香珺亲自牵住她的手走出花轿的。
是央帝亲手提名的婚书。
虽然踏入筑南王府的大门以后她就必须跟随着这个男子离开皇城。
从今以后,他去哪里,她就得去哪里。
但是她丝毫没有迟疑,她愿意跟随着他。
哪怕他被发配到荒无人烟的边疆。
可是那个男人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是痛苦的。
甚至带着哀怨的。
他永远低声细语的对她说话,对待她就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只有她自己心底知道,他那样珍惜的其实并不是她,而是沐香珺的女儿,是沐氏的后裔,是纵琴阁后的阁主。
“隐娘。”
她蓦然回过头来。
她喜欢那片匠心独具的湖泊。
他知道他们会搬来这里,整个筑南王府的人。
还有他的两个女儿,仅存的两个孩子。
她没有见过那两位小姐的生母,在她入门之前,她们都已经不在了。
一个死了,一个宁愿留在皇城而不愿跟着筑南王千里迢迢驻守苍筑关。
都说他的孩子是被央帝害死的。
但是谡壬冉本并不相信。
就算要死,皇兄也更应该害死自己,而不是无辜的孩子们。
他几乎将整个皇城都搬来了这里,苍筑关从来没有这样闹过。
也没有过这样隆重的府邸。
虽然筑南王府没有宫廷那样庞大,可是筑南王府与宫廷一样细致精巧。
所有精巧的东西在影之之前的十几年间都是不复存在的。
这是她头一回作为生活在光明底下的真正的一个人。
“喜欢么?”
她带着不明白的神看着他。
谡壬冉叹了口气,“你总是不喜欢说话?是因为离开了皇城,还是因为不喜欢我?”
他没有迫使过她,也没有为难过她。
他命令府邸里的下人们一律喊她长夫人。
可是她知道在她之前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大夫人。
大夫人是大户人家,但并不是官宦人家。
在北央所有人都不看好筑南王的存在,认为央帝迟早会要了这个兄弟的命。
大夫人为谡壬冉生下过几个儿子,但没有一个最终能够活下来。
后来据说抑郁而终了。
只有她的女儿还活在王府里,可是女儿不能随父姓,所以女儿就随了母亲娘家的姓氏,她姓洛,叫洛绮尧。
洛绮尧是个天好强的孩子,随了她的母亲。府邸里的下人都敬重着大夫人,如果不是大夫人那份执着与坚韧,也不会嫁给谡壬冉,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抚育自己的孩子。
有人说就是因为大夫人认清了自己这辈子不可能为筑南王留下一个男孩了,因此才绝望的,她最后不得不向现实低下了头。
可是那样骄傲高贵的一个人,一旦低下了头,就意味着再也活不下去了。
谡壬冉只提起过一次自己的大夫人,他说,“她是个过于强硬的女子,女子本弱,过刚易折……”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他的神中也并没有失落伤心的样子,只有一抹淡淡的悲凉。
他对洛氏是有着愧疚的,一种源于无能为力的惭愧感。
“隐娘,你进过后宫的吧?”
“去过一次。”就是那一次,央帝对她耳提面命,她嫁入筑南王府的目的,就是阻止任何人刺杀筑南王。
当时央帝对她说,“你是纵琴阁的人,孩子。整个北央最出色的刺客都在纵琴阁里,所以只要你不杀他,就没有人能够杀的了他。”
影之是相信的,只要她在谡壬冉的边,全天下就没有一个人能够伤害他。
可是她忘记了,除了她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央帝自己啊。
“前庭水榭,有看到么?”
“陈太妃带我和阁主去过那里。”虽然喊自己的母亲作阁主有些怪异,好在谡壬冉并没有放在心上。
与非门的门道是外人琢磨不透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与非门结下任何渊源。
与非门历来都是北央帝王一人独掌的。
“前庭水榭是巧夺天工的杰作,在我们北央淮以北尤其严寒,不冻泉只有几处地方才有。但是潜艇水榭中的水流是永远不会停下的,无论外面的气候多么冷,即使冰天雪地中它也不会凝结成冰。”
影之从来不注意那些纯粹为了享乐而存在的东西。
就像陈太妃兴致勃勃的向纵琴阁阁主母女吹嘘后宫里的陈设摆件儿的时候,母女两人注意到的从来不是那些物件。
可是这一次影之听的很认真,也细细的品味着其中的巧工。
因为说的人不同了。
向她描述的人不仅仅是在夸夸而谈,他是真的沉浸其中,滔滔不绝。
“你知道那些硫磺石头有多特殊么?他们可以在水下依然燃烧许多年。那些石头本只有在不冻泉那些地方的水潭底下才存在。可是宫人把它们挖了出来,搬进了后宫中,然后每年源源不断的运来,在石头底下点燃它们。石头上不会烧起巨大的火苗,可是会让水温恒年不寒,于是它们就涓涓流淌着……”
影之始终保持着面无表的坐姿,随着他说到一个她认为或许需要她认同的地方,于是果断的点了点头,他便会继续说下去。
不知不觉天色就晚了。
坐在院子里已经开始冷了。
她起准备进屋去的时候谡壬冉忽然一把牵住了她的手。
影之顿时紧张的看向他。
他要做什么?
她并不是很了解男子,虽然她亲手杀了不少的男子,甚至将他们扒光了焚烧成灰,可是她并不知道如何与他们相处。
她见过那个叫梵彦笙的南陵男子,小姐就是被那个异邦人拐走的。
虽然她答应了要为师父找到他们,可是在见到谡壬冉后她就暗中放弃了寻找小姐的事。
她也并不是完全弃小姐于不顾,她知道如果小姐遇到危险还是能找到各地与非门人的。
只不过她不再那样关注寻找的下落了。
因此纵琴阁的门徒也不再会太积极的寻找一个消失的门徒。
在他们的眼里沐流光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门徒,不过就是擅自离开了纵琴阁而已。
沐流光离开的时候她还不明白。
为什么小姐会放弃在北央的一切,甚至自己的家人跟着一个陌生人离开。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
她仰望北央乌云密布的天空时,会忍不住暗自为小姐祈福,会露出会心的一笑。
“小姐,南国的天空一定比这里更美吧?”
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小姐,她想这样问一问。
同时矛盾的是,她更希望再也不会见到小姐了。
那意味着小姐在南国一切安好,没有危险。
也意味着她永远都是沐隐娘。
而此刻谡壬冉牵住了她的手,她只要动一丝一毫的念头就能扭断他的脖子。
她的袖口间有取人命的银针。
她的腰带底下是最趁手的软剑。
可是她却压抑住了所有想要反抗的念头,怔怔的不明所以的看住他。
“王爷?”
“喊我壬冉就可以。”
“是,王爷……壬冉。”
“你不是我的属下,不需要对我毕恭毕敬。”
他看着她眼眸的时候,影之不自觉的开始退缩。
他的眼眸是干净清亮的,是她熟悉的贵族子弟的眼眸。
或许飞扬跋扈,或许目空一切,他们是活在明亮的一面的人,而她不同。
她从小见惯的就是生死。
为了一个冷硬的馒头,是可以活生生打死一个孩子的。
所以有时候她觉得师父沐香珺是误会了她。
沐香珺觉得她的冷冽是天生的,是血脉里的,是与师父一样的不在乎俗世的。
可是她不是,并不是!
她是因为见惯了那些冰冷的东西,因此重重的关上了那一扇门。
冻住了,就再也无法化开了。
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因为那些目光不会令她活下去,也不会令她难过。
可是饥饿会,寒冷会,拳打脚踢会,人的恶会。
天底下就是有一些人是不同的,他们一出生就不同,譬如沐流光。
沐流光虽然是个刺客,从会走路起就开始学习杀人的奥义。
她摸刀的时间比她说话的年头更长远。
可是她眼底里依然有天真无邪的东西。
因为她生活的太温暖。
每当影之在背后默默的杀死原本应该已经死于流光手底下的“无辜”的人的时候,她总是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她知道那是师父的叹息。
沐香珺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去关心自己的女儿,虽然那是最最不必的。
师父甚至无奈的感叹过,“影之啊,若是流光有你一半的心思冷绝就好了。不需要她毫无人,只要她少一点人,她杀人的时候就不会那样的心慈手软。”
影之当时在心底里也是有话想对师父说的,“那是你对她的保护太重了。”
可是话毕竟没有说出口。
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沐流光成为不了最绝的杀手,她依然会成为阁主,因为她有一个做大阁主的母亲。
母亲为了掩护她,甚至私养了一个影卫。
哪个刺客出门杀人,后还跟一个影卫的?
恐怕也只有这位纵琴阁的大小姐了吧。
但即使如此,沐香珺还是放任了这个女儿最后一次。
她没有下追杀令。
所有私自离开与非门的门徒都会遭到纵琴阁的追杀。
哪怕为长老也不例外。
但是沐香珺却让女儿的影卫冒认自己的女儿,掩盖了过去。
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说,任何人!
谡壬冉眼底里的光让她瞬间卑微了起来。
她这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并不是沐香珺的女儿。
不是大小姐。
是一个连自己在哪里出生都不知道的乞丐。
她的心在腔里瑟瑟发抖。
不要靠近我……
我配不起,我不配。
谡壬冉依然握着她的手,眼睛里满是憧憬的望着她。
那好像巨大的无穷的压力,压的她喘不上气来。
“我知道,我一个不入宗籍的王爷,本该配不上与非门的沐家小姐。奈何皇兄为了保我一命亲自赐的婚……”
谡壬冉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了影之的异样。
她整个人的体都变得僵硬起来,虽然她没有直接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走,可是他感受的到她在拼命的忍耐。
大婚过后他们就立刻离开了皇城,一路上舟车劳顿,他又要照顾整个府邸的人。
他从来没有勉强过她。
这也不是他的头一遭大婚了,没有什么急不可耐的。
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匆忙。
何况他是应该感激她的。
如果不是她,朝廷的那些谋臣根本不会轻易让他离开天子脚下,说白了不会给他任何自由的环境。
是因为她,因为沐氏,因为与非门,他才得以顺利的离开。
“隐娘,我知道以我的份是配不上沐氏的,你或许会感到委屈,但是……”由于她的冷漠,她的排斥,她的躲闪,让他后面的话变得无比的艰难,“我会珍惜的!你信我,我绝不会辜负……”
“够了!”她的声音有些不同寻常。
谡壬冉也听出来了,她平时说话的声音没有那么高。
没有那么急促,没有那么尖锐。
她在压抑着自己的绪。
可那是什么样的绪呢?谡壬冉不得而知。
是愤怒?厌恶?抵制?鄙夷……
“我明白了。”他就像受伤的野兽般,猛地弹跳起来,离开她数步之遥。
影之无法拾起目光去看他,可是依然可以感受到他投过来的目光。
犹如火烧火燎般的感受刺痛着她的皮肤,她的心,她的自尊。
她不是、不是那个对的人。
可是没有办法对他说。
如果、假如有可能她多么希望他是能够看到她的。
真正的她。
不是沐影之,不是沐流光的影子,不是纵琴阁的影卫,不是沐香珺的养女、门徒。
是她。
那个不知道从哪儿流浪来的孩子。
孤一人站在北央的冰天雪地中,努力的想要直脊背,却只能将自己背后的肌肤冻伤。
连自己的手指触碰上去都疼的撕心裂肺。
为了一块带皮的狗,她像一只小兽一样去撕咬某个强壮的男人,用尽全力,鲜血淋漓。
这才是她,没有名字,同行的人叫她阿大。
……
即使在噩梦中她依然是克制的。
隐忍的。
不动绪的。
因为绪是邪祟。
她知道绪会动摇自己,她见过同行的老人因为不肯吃下那一口嗟来之食活活饿死在巷子口,被野狗分尸。
她不会。
她永远都不会。
“隐娘……隐娘……隐娘……”
“啊!”
猛地睁开眼眸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眼底里的凶光有多么凌厉,眼看着谡壬冉的脸色开始发青,她才恍然松开了手指。
可是他的脖颈上已经留下了四道血染般的指痕。
“对不起。”
她有些惶恐的看向他。
自从到了苍城后他们一直没有同房睡。
他也很少会来打扰她。
“我路过的时候看到屋里的烛火亮着,以为你还没睡……”
他解释起来有些磕磕绊绊的。
“可能忘了吧。”
她想要光明,她也想要光明的。
“你梦魇了?”
“好像是。”
“梦到了什么?”
“啊?”
令她动容的是,他没有退缩,一步都没有。
她的指痕还留在他的上,但是他没有一步的退却。
“没什么。”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那不打扰你了,我让人帮你换一盏油灯。”
“……壬冉。”
他带着欣喜的回过头来,可是她却紧蹙着眉尖。
谡壬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洛氏是一个果断的女子,也是一个主动的女子。
倒并不是说他就喜欢主动又果断的女子,但是那并不需要他费太多的心力。
可是沐隐娘给他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
他可以感受到她很强大,从内而外的强大。
但又很脆弱。
让他真正迷茫的就是这种不堪一击的脆弱。
沐氏与北央谡家有着极深的渊源,可以说是在影下陪伴了谡家无数代的暗中守护者。
虽然很谡家的子弟穷尽一都未必会接触到与非门和沐氏。
“隐娘,我是你的夫君,我是。无论之前怎么样,你效忠的是什么人,但是现在,我就是。所以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无论你多么强大,我都会保护你。哪怕在你眼里,我这个除籍的王爷根本不配娶沐家的女儿。”
“并不是这样的……你不明白……”
“那就告诉我,是怎么样的?是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被我皇兄所迫?”
“不是的!”
“那就是你自己不愿意了?”
“不是的……”
“你自己愿意?”
“……”
“呵,”他或许也觉得不该迫的她太紧了,解嘲的笑了一声,空气瞬间动了一动,“你不用怕我,我不是央帝,我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说,你永远可以在我这里做你自己,我不需要任何女子因为我而牺牲。”
在他走出门的前一刻,一股气流擦耳而过,门在他的眼前砰然又关上了。
他诧异的回过头去的时候看到她悄无声息的退下了上的薄衫,她看起来轻盈柔软薄如蝉翼,他有一股冲动想要握住她,扼住她,抓住她。
可是走到她面前的时候,他只是轻轻的拉起了她膝下的棉被将她围拢起来。
“不需要的,你不需要做到这样。隐娘,我不是……”
“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好!”他的眼睛里瞬间出光芒,柔和的俯看着她。
虽然知道她并不会,她内力十分霸道,与非门三大主阁之中就属纵琴阁的内功最为霸道无常,稍不留心就容易走火入魔。
但是沐影之一素是运用的很好的门徒,因为她是没有心的,没有感,没有起伏。
可是自从做了长夫人之后,她慢慢的活了过来。
她开始认真的种起了冬青。
她喜欢那种树,无论多么严寒的气候都能够活下来,能够枝繁叶茂,能够郁郁葱葱。
谡壬冉喜欢从背后搂住她。
那种时候她看起来永远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
需要他疼宠的小丫头,而不是与非门中飞扬跋扈的武林高手。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她出手伤人,一次都没有。
她的功夫在他眼里只适用于熄灭屋内的烛火,关上被风吹开的门窗。
抓住马上就要落到地上的茶杯。
他知道她边豢养了无数的高手,都是与非门的门徒,只不过他们很少在他面前出现,他们也很少踏进筑南王府。
沐影之将一切与非门的东西都摒除在筑南王府之外。
就像她在他面前永远是柔弱无害的长夫人,人前不过淡薄了一些,但是会乖巧的应和他的每一个动作。
“隐娘……”
“是、王爷。”
“有生之年能娶你,是上天对我谡壬冉的怜悯吧。一个早就该死的人……”
“王爷!不许你那么说。”
“只要有你在这里陪着我,哪怕一辈子老死在这荒凉的边关又如何!我愿意为北央,为皇兄,誓死驻守在苍筑关。”
影之的心中却动了一下,因为她腹中也动了一下。
“隐娘,你有没有名什么的?”
“有。”
“真的有?”
“有。影之。”
“影之?”
“不……阿大。”
“阿大?!”
“你笑什么?”
“没有,就是……想起了沐夫人会那样唤你的名,很特别!”
影之柔和的表瞬间凝固了。
谡壬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可是每次只要一提起北国第一魔女,自己心的女子的母亲总会换来这样的神。
“你不会想她么?”
“会。”可是那并不是她的母亲,她没有母亲,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影之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无法提及沐香珺,就是沐流光。
师父已经无数次的问她,有没有找到小姐的下落?
她每次都昧着心说,没有。
可是却可以想象出师父失望的容颜。
“算了,孩子。我自己去找她吧。”那是师父送来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就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