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寨所城一处官道入口处,一行人在相互告别。
“陈大人,我等哨探耽搁时日已久,今日便回归永城复命了。”一满面风霜,一声横练军伍之气的汉子恭敬说道。
陈诺看着面前拱手告别的殷长军,在他的身后还有王林山等六人。他们此行十人出外哨探,战死三人,受伤一人,眼下归城只有七人。
说实话,对待殷长军等人,陈诺心中还颇舍不得他们离去,这些人都是精锐骑兵,要是有他们入伙,陈诺的马队也能早日搭起架子来。
“这段时日也亏了诸位兄弟帮衬,早先陈某也说过,帮我部大败贼寇会有银两奉上,些许银两还望诸兄弟不要嫌弃。”陈诺说着向后招了招手,一亲卫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过来。
陈诺走过掀起托盘布缦,只见得盘里整齐码放着足锭的白银,殷长军还好,他身后的家丁们都失了态,死死盯着盘上的白银。
陈诺说道:“按照先前约定,诸位兄弟每人奉上白银二十两,殷兄弟和受伤的那位兄弟拿三十两,那日随我乞活军出战阵亡的兄弟四十两的抚恤费,还有先前战死的两位好汉,虽然他们没与陈某作战,但也是与贼人作战而死,陈某愿每人奉上十两的安家费。”
“这么多……”
殷长军等人都是感激看着陈诺,同时心里暖洋洋的,陈诺不但如数奉上他们的雇银,还给战死的兄弟丰厚的抚恤银,做事真的仗义。
殷长军也不作捏,抱拳诚恳谢道:“大人恩义,我等兄弟谨记于心。”
陈诺温言道:“我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战友了,不必这么客气。”陈诺说着犹豫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我有一言,不知诸位兄弟可听?”
殷长军有些疑惑,回答道:“大人但说无妨。”
咳咳!
陈诺轻咳了几声道:“诸位兄弟也知道,我乞活军初创,正是急需用人的时候,诸位马上马下都有一身技艺,何不加入我乞活军一边来,诸位若是过来,我陈诺必定不会亏待尔等。”
说完陈诺便紧紧盯着殷长军等着他来拿主意,挖墙脚这事来说对陈诺来说心里还是羞耻的,但是眼下爱才之心顿起,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身后王林山众家丁听到陈诺要招揽他们,都是眼前一亮,陈诺不但善战能指挥,而且为人仁义,厚待部下,走的是堂堂正正之风。众人心中都是明白,经过此战过后,陈诺之名必定威扬徐淮大地,前途不可限量,能够投靠陈诺麾下他们也都求之不得。
投效之事他们都拿不了主意,也都看着殷长军,而殷长军听到陈诺要招揽他们先是吃了一惊,随后脸色才恢复常态。
过了好一会儿,殷长军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歉然道:“多谢大人垂怜,但是这事恕殷长军不能答应,还望大人勿怪。”
“为什么?”陈诺急问道。
“我等都是归永城丁参将的部下,平日蒙受参将大人的恩惠,不好无故背弃。”
听到殷长军这么说,明显就是拒绝了他,陈诺颇有些失望,但他也不恼,反倒心中对殷长军的评价更高了一层。
若是殷长军位轻易投效他,陈诺心中不免对殷长军看轻了,这便说明了他是个能轻易为了钱财背弃他人的投机者,而现在殷长军的表现说明了此人知恩,重义。
这样想着,陈诺发觉自己的心理和行为有些矛盾。
既然招揽不成,陈诺也颇为大气道:“殷兄弟高义,陈诺佩服,但我陈诺始终留下这么一句话,倘若哪天诸位要来乞活军,我乞活军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多谢大人!”
感受到陈诺的真情实意,殷长军等人都是施礼答谢。
“山水有相逢,陈大人,我们去了。”殷长军向陈诺拜别,利落地翻身上马,领着众家丁策马西去。
望着众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陈诺心中有些感慨,小弟陈评凑上前来禀道:“大哥,难民们要见你,见不见他们啊?”
一听到难民这两个字陈诺就有些头疼,实在是这么多人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更多的是无能为力。他虽有匡扶社稷,救民水火的吞吐天地之志,但是现在的实力还是太小了,就连面前的近万的难民都接济不了。
“见!我还怕他们怎的?”陈诺一瞪眼,转身就向城外的难民大营走去。
……
陈诺一进难民大营,一股十分难闻的臭气扑鼻而来,这是一股夹杂的粪味的酸臭味道,在这一瞬间陈诺都感到了头晕目眩。
定了定心神,陈诺遍目看去,整座大营里密密麻麻的地窝,草棚搭建在地上,一个个难民们卷缩在里面。
这些人个个衣衫褴褛,形容枯瘦,他们看到一队官兵走了进来,麻木的表情终于变了,有的脸上带着吃惊,讨好,畏惧,众生百态。
人潮涌动,就在这时一群难民围拢了过来,为首的是几个长者。
他们看见陈诺都知道是主事的,为首的几个长者高声大呼,黑压压的一片饥民跪了一地:“多谢大人,救命大恩,大恩大德,小人们不敢忘。”
为首的一个长者壮着胆气询问陈诺的性命:“敢为大人高姓大名,我等小民回去定为大人立下长生牌位,保佑大人。”
旁边的陈评一脸荣耀,抢着欢喜回道:“这是我家副千户大人陈诺,你们都是可怜人,被那贼寇俘获,幸亏碰上了我们解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