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都市作战服的特种兵已倾巢而出,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对表现出攻击意向的病患进行清除。虽然有一些战友也得了那种怪病,但大多已经被隔离了,而且人类的牙齿咬不破这些特制且厚重的布料,部分战士虽然肉被咬伤,但是那些病毒应该还是无法进入到体内。
世界上这方面的专业学者一下子几乎全部阵亡,人口密度极大的研究所里没有人能挡得住这样的突然异变。
传到当局者手中的最后研究成果,是这个无法被归类的病原体出现了变化,它们中大部分失去了超流能力,转而进入膨胀、破裂的状态,释放出的物质足以改变人类和一部分哺乳类动物,并且,它们仍在不断的变化。
或者说——进化。
亚特兰蒂斯政府官员中不乏生病的,现在已经完全乱了套,但是精英政客们还是在半个月的时间内稳定了局势,决定将有生力量全部聚合,从几个重要城市开始逐渐往外肃清。这一次的议会,有些议员仍拿着所谓“不重要城市”里的公民“人权”说事,被迅速控制军权的“独裁者”曹桎二话不说冲进了会场直接拿枪崩死了,他站在充斥着血腥味的国会大厅内高傲的接任了最高领导人的位置。他的相貌不算出众,但是宽厚的肩膀撑起了西装,眼神就像睡醒的猛虎。
他的背后站着一位将领,是莫均,只不过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曹桎将已经打空了子弹的手枪丢在地上,整了整西装,向门外走去。若在高处看,军队已经开着坦克在大都内四处扫荡,基本上只有政治中心的这片区域是完好无损的。
一时间,烽火连城。
将时间拉回到半个月前,两名高中生来到三号楼之前,莫玊没有用过刀,便将其放在车内,只拿上了三个弹匣。
“你……杀过人吗?”莫玊看着从窗户中透过身影游荡着的病患,握枪的手有些犹豫。
“我要是杀过人还能在这念书?”羽村觉得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在过于脑残。
“那你能下的去手吗?拿刀杀人可比我这个残暴多了,而且……还是同学。”
羽村阖上眼,轻叹一口气,尽量的排除杂念,手中打出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的手印,睁开眼已是坚毅而清明。
“我没问题。”
“武士道这么猛?有空我也要学。”莫玊看了他一眼,心里暗叹了一下日本人强大的心理素质,实际大家都明白,这是在转移注意以减轻压力。
下了车,莫玊仍不放心,对羽村嘱咐道:“以切断中枢神经为要,不要浪费体力,出发吧。”
羽村下车挽了一个剑花,碎步上前。
进到门内,本来只是在游荡的患者被声音惊动,当他们的瞳孔中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时,便开始朝着两人发疯似的奔跑。
好在数量不多,只有三个。
莫玊眼神一凝,就打算举枪射击,可没想到羽村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箭步上前,他显示横斩枭首一人并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避免被血溅到眼口,而后余力未竭又变直刺,再一个上步,从第二人的下颌出刀直入脑中,连斩两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气象非凡,不愧是16岁就能打过自己剑道七段老爹的男人。
待到羽村牀杀二人后,莫玊才来得及举枪爆掉最后一个人的头,可惜没有观众,毕竟能让干什么都名列前茅的莫玊看起来逊爆了的机会可不多。
看着地上的人,有一个已经身首分离,莫玊眼皮跳了一下,弯下腰干呕了起来。
羽村赶紧过来扶住,莫玊摆手道没事,说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并夸赞羽村真是强的一批。心里对日本人心理素质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
羽村没说什么,用日语发出了一个名词,翻译过来是神道无念流。
随后两人直上五楼,看起来只要不让这些病患看见他们,它们就不会展露出特别强的攻击性。
路上有零星的障碍都被羽村一剑解决,莫玊没有出手的机会,不过他也乐得如此,毕竟弹药珍贵,用完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搞。
在四楼的时候,一路勇往直前的羽村突然停下来脚步,示意莫玊不要说话,他侧耳倾听,微微蹙眉。
“怎么了?”莫玊等了一会后问道。
“有活人……救不救。”
莫玊沉默了,他有些纠结。过了一会,他还是选择了那个听起来很残忍的选项。
“人各有命……生死在天,我想……还是先救自己的朋友吧。”
羽村用他坚毅的眸子看着莫玊,让他感觉十分心慌……不过片刻后羽村还是点点头道:“如你所愿。”
朋友还是比陌生人更重要些,车就这么多位置,家也就那么大,的确没有办法。
五楼,羽村来到了阶梯教室的门前,敲了敲门,莫玊在两三步外的地方做着战术动作,因为父亲的关系,特种兵的训练他接受过不少。
崔圣智在里面确认了一下,旋即打开门,似乎有些惊讶,但也不太惊讶。惊讶于他们这么容易就来到了古兰德的腹地,但是并不惊讶于自己的朋友会来救自己,虽然他说了不要来。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操场上少说得有一百个丧……病变了的同学。”词到嘴边还是改了口,想起里面可能也有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人,难免有些于心不忍。
“我们直接开车进来的,他们不攻击车里的人。”羽村平淡的回答。
“那还好……楼里的人多吗?”崔圣智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
“不多,而且不让他们看见就没事。等会下楼,你走在中间,玊君殿后,我在前面开路。”
崔圣智点点头,话不多说,跟着二人一起下楼了。不过一路下楼,看着羽村神乎其技的操作,他已经快惊掉了下巴。
“这肌肉控制力也太强了……咱们应该没过节吧?”崔圣智惊魂未定的说。
说出来你都不信,崔圣智居然是被自己人吓到的。
看到一楼的惨状,他的身体也明显僵硬了一下,但是下一秒赶紧撇过头去,所以生理反应不算太大。
坐到车上,饶是羽村也已经大汗淋漓,他双手合什,不知道念了哪尊菩萨。其余两人面部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过了一会,在自家老爹那受过一定训练的莫玊调整好了情绪,回身教崔圣智如何使用枪械,顺带告诉他下次不打算求救不要告诉自己他在哪。
车子发动,开始向宿舍区驶去,崔圣智说出了众人现在面临的困难。
“他们在三楼,宿舍的人口密度太大,怎么救?”
羽村道:“不用那么悲观,有些人会逃出去,人应该不会那么多,而且大部分人应该被隔离了。”
“……楼下有绿化带,让他们从三楼直接跳下来,然后咱们开车走人。”莫玊沉吟一下,提议道。
“能行吗?”
………………
“看来不行,他们宿舍的位置底下都是水泥地,跳下来至少也是个骨折。”崔圣智原本和莫罕辛格一个寝室,在底下一眼就找到了两人宿舍的位置。
如今的宿舍区已经不复祥和安宁,路上的血迹昭示着这里有过许多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
“公用阳台下有,”羽村看起来已经进入了一个极度认真的状态,眉星目剑,严肃冷静,“让他们用被单之类的东西做一个绳子丢下来,我爬上去帮他们清空那一层的丧尸。”
“别叫丧尸,这么难听,说不定还有治愈的希望……”崔圣智打算在绝境中催眠一下自己。
“这样吧,圣智你给莫罕辛格打电话叫他编床单,我来清空这一片游荡的丧尸给羽村打掩护,然后羽村,你先休息一下回复体力,也好让你看看我的枪法。”
羽村点头,没有异议。
崔圣智给莫罕辛格打电话,却发现莫罕辛格已经被变异的室友堵在了厕所根本出不去。
“啊西八!席恩那个王八蛋,生病了不去隔离病房!我一直就看他不顺眼,真是只要能让我难受,啥事都有它。”崔圣智听到这个消息开始碎碎念。
“没事,不是还有徐楚吗?”羽村提醒道。
崔圣智摇摇头:“徐楚他们寝室只有三个人,我估计长度不够。”
羽村闭上眼睛开始心算,学校的床是1.8米规格,用对角线大概可以接近两米,去掉连接损耗大概1.5米左右,枕套在60厘米左右,加起来估计也可以延长一米多,层高三米,需要连接寝室内重物要算上一米。
“大致够了,让他准备吧。”羽村睁开眼睛吩咐道。崔圣智点点头没再多说,直接开始呼叫徐楚。轻微的枪声在不断响起,每发子弹都会让一具行尸走肉倒下,莫玊的头上微微见汗。
二十分钟后,天色黄昏,残阳如血,三楼终于丢下了一条拿被单编织成的绳子,但是距离地面还有两米的距离。
“障碍肃清。”莫玊对着羽村点头,声音低沉而磁性。
羽村开门下车,直奔而去,禁欲系的白衫黑裤早已染上了污浊的血迹,他一手执刀,在墙上连跑三步几乎直接窜到了二楼方才抓住绳索,紧接着又是一个荡身引体稳稳地踩住了二楼的窗台。
崔圣智被叮嘱不要浪费子弹,所以只是拿枪比比样子,看到了羽村的操作他又一次被震撼到了。
“他真的是学刀的?这感觉怎么看怎么像忍者。”崔圣智目瞪口呆的说。
莫玊也能做到倒是没觉得有多大冲击力,不过自认没办法像他一样蹬墙的姿态如此英姿飒爽。他对崔圣智说:“其实这个还好了,多练一练就能做到,像那种跑酷厉害的可以在墙上跑五六步呢。”
崔圣智拿手比划了几下道:“关键是他不仅能上,他、他姿势还……骚啊。”
莫玊笑了,表示赞同。
二楼的窗台的寝室已经被攻陷了,里面变异的人看见了窗台上的白衬衫,便跑过来开始挠玻璃,声音令人牙酸。
羽村没有理他们,将刀咬在口中,双手拉绳牵引着自己往上。
短短的三米,体力消耗却极大。
爬到了三楼,羽村坐在地上深呼吸,看来花式动作确实很消耗体力。
徐楚过来看着他问道:“不至于这么累吧?”
羽村摇摇头:“我们先去救了崔圣智,我一路砍到五楼又砍下来,已经很可以了。”
“牛批。”徐楚说了一个不了解点中国文化根本无法理解的赞美词。
“先让我休息一下。”羽村靠在窗台上,汗水又染湿了已经快要干涸的血迹,红的娇艳欲滴。
过了大概十分钟,窗外又黯淡了一些,羽村睁开眼睛,神色一如无波的潭水。
他拿起刀,是那把三尺长的横刀,毕竟家传太刀过长,在楼道里害怕施展不开。
理了理思绪,转身对着徐楚说:“你待在这里,在我出去后立马锁门,我会先去肃清楼道里的病人,然后我们从公用阳台上跳到底下的绿化带内。如果我半小时内还没有敲门,那就代表……我死了,等待下一波的救援吧,之后如果你得救了,记得帮我对安娜说——我爱她。”说完,羽村提刀欲行。
“诶……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徐楚忽然喊住了羽村。
“怎么?”
“为什么咱们……不直接从这爬下去呢?这么高用跳的多疼啊。”徐楚指了指那根他编了二十分钟的绳子。
羽村愣了愣,严肃的脸上突然有了情绪,有点尴尬……他摇头自嘲道:“这就有点弱智了,真是灯下黑。”
说完他整理整理情绪,对着徐楚说:“那改变计划,我直接去隔壁救莫罕,你在这看着不要让别的什么东西进来,等我们到了以后咱们再下去。”
“好的。”徐楚点头答应。
羽村开门,拔刀出鞘,那点黑芒在黄昏下竟如此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