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范一见来人,立刻就认出来了。来人的年龄在二十上下,哪里是襄阳城的乡绅富贾,此人正是张献忠的义子刘文秀。
陈洪范虽然吃惊不小的,但不露声色。他冲着身边左右摆了摆手:“尔等都退下吧!”
侍从闻言纷纷退出房门,并悄悄地将房门带好。陈洪范见屋中只剩下自己与刘文秀二人,不由得脸色一沉:“刘文秀,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只身前来襄阳城。难道你不想活了?”
刘文秀冲着陈洪范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陈将军,如果换作旁人镇守襄阳城,小子断不敢前来送死。但有陈将军在,小子觉得自己定会安然无恙。”
陈洪范上下打量刘文秀,对于刘文秀的胆识,陈洪范十分欣赏。当初他放过张献忠,就是觉得张献忠是个人物。如今刘文秀敢只身前来襄阳,陈洪范觉得张献忠的义子同样是个人物。
“但不知你来襄阳城所为何事?”
刘文秀不卑不亢地说道:“小侄此次前来,是特地代表家父向陈大人致谢。当年,若不是陈大人在王威将军的面前为家父求情,就没有我父子的今天。虽然家父与陈大人多年不见,但父亲一直感激陈大人的天高地厚之恩。此次听说陈大人复起,家父非常高兴。为此,特命小侄前来问候大人。这有一份礼单,不成敬意,还望陈大人不要嫌弃。”说罢,双手恭恭敬敬呈上一份礼单。
刘文秀寥寥数语把陈洪范说得有些飘飘然。刘文秀说得不错,若不是陈洪范,张献忠就不会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如此浓重的一笔。
陈洪范接过礼单,不由得双手有些发抖。张献忠身为十三家反王之一,钱肯定多得是。刘文秀又是张献忠四大义子之一,这一次登门造访,所带来的礼物绝对薄不了。这一点,陈洪范丝毫不怀疑。
但是,这份礼单还是远远超出了陈洪范的认知。陈洪范自参军入伍以来,收受的贿赂与向京城高官、皇帝近侍贿赂的银子与珠宝也都价值不菲。他可以说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相比今日张献忠送给自己的礼物,显得实在太渺小了。
刘文秀看在眼里,心中早已明白八九。“但不知这礼物,陈大人是否还算满意。”
陈洪范此时的状态与刚才大不相同,他的脸上立刻满是笑意:“你家大王未免太客气,而且这礼物也太贵重了,陈某断不敢接受。”
刘文秀一笑:“陈大人,您手下数千弟兄,整日里跟随您奔波劳碌。这礼物就当是家父慰劳大人手下军兵弟兄们的。还望不要推辞。”
陈洪范心中暗骂:“如果你父亲不这样到处折腾,我们至于如此奔波劳碌。现在说风凉话,未免太假了。”但伸手不打送礼人,这礼单如此贵重,陈洪范自然不会介意。
“既然八大王诚意拳拳,陈某若要再推辞,就是陈某不恭了。那我就代弟兄们愧领了。”
刘文秀心中也是暗骂一句:“装什么装!”
陈洪范吩咐人将礼物手下,吩咐人摆酒款待刘文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洪范问道:“贤侄,但不知你此次前来还有什么要事吗?”陈洪范心里门清:“别扯咸淡,这早不送,晚不送,单单现在送礼,而且还送如此贵重的礼物,必然是有要事相求。”
刘文秀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就把张献忠想要投诚的事情简单诉说了一遍。
陈洪范闻听此言,心花怒放:“这要是能够把张献忠招降了,那可是大功一件。”不过陈洪范他也不是傻子,对于张献忠的为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这家伙投诚不是一两次了,总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投诚,势头稍微一好,就立刻反叛。
陈洪范点了点头:“八大王投诚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不过这投诚之事事关重大,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我需要请示熊文灿熊大人。”
刘文秀笑道:“那就有劳叔叔了。”一顿酒宴,一份厚礼,仇敌就变叔侄了。
送走了刘文秀,陈洪范亲自写信给熊文灿,把张献忠想要投诚的事情简要叙述了一遍。熊文灿接到书信,与陈洪范的心情一样,激动不已。他急忙把闯塌天刘国能找来:“国能,这张献忠想要投诚,你觉得如何啊?”
这闯塌天与张献忠素来不睦,要不然也不会走投无路,来投熊文灿。听说张献忠要投诚,刘国能不由得冷笑:“启禀大人,恕小人不恭,我觉得这张献忠投诚是假,求生是真。我听说他被左良玉将军困在谷城,而且身受重伤。此时他们的军心一定非常不稳,倘若左将军一鼓作气,张贼可灭。”
熊文灿摇了摇头:“张献忠虽然战败,但手下还有十几万大军。如果逼急了,恐怕会狗急跳墙。而且他现在正在落难,如果我招降于他,想必他会感念与我。就像你,进入我的麾下,不也是为国效力,忠心耿耿吗?”
刘国能重重摇了摇头:“大人,这张献忠与我不同,他一向狡诈难驯,向来不甘于人下,久而必反。还望大人三思。”
熊文灿微然一笑:“我相信我能驯服得了此人。”
刘国能见熊文灿执意如此,也就不好再深拦。熊文灿立刻赶往襄阳,与陈洪范商议招降张献忠等人的事情。
熊文灿刚到襄阳城,左良玉就得知了消息。他不明白,熊文灿前驻襄阳是为了什么。不久熊文灿派人到谷城外左良玉大营去请左良玉到襄阳共商大事。左良玉接到熊文灿的令牌,心中就更加狐疑。熊文灿是六省军务总理,左良玉身为河南总兵,不敢抗令,很快赶赴襄阳城。
来到襄阳城,熊文灿与陈洪范已经在行署的门口等候左良玉多时。左良玉一见熊文灿,立刻翻身下马,大礼参拜:“卑职参见大人。”
熊文灿急忙伸双手相掺:“将军一路劳苦,还请里面说话。。”
三人进入行署二堂,众人分官阶落座。左良玉问道:“但不知大人此番前来,所谓何事?是不是要助卑职一同剿灭张献忠之流来了?”
熊文灿看了一眼左良玉,又瞅了瞅陈洪范,清了清嗓音,微笑说道:“我此番前来就是为张献忠而来,帮助左将军那是肯定的。但不是来剿灭逆贼,而是来招降张献忠的。”
一番话说出,左良玉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