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小队的孩子几乎都一样大，这都源于17小队曾经休过的一次难得的长假。在他们来到第五训练基地之前，他们的父亲告诉他们，去了那里，要管一个人叫哥，就像他们从前一样。

他们从小就知道有一个伯伯拿一辈子换来了他们完整的家，他们也知道那个伯伯的名字就被写在课本上，被很多很多的人骂。

在他们的生活里，即使那个伯伯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头上，也依然会有很多人叫他们逃兵的孩子。没有人相信17小队剩下的人都是傻子，会一起把逃跑认作迂回穿插。所以他们和方不良一样，从小就会听到许多人骂自己的父亲，然后被许多人骂是该死的孩子，只是没有方不良的多。

但是他们打的架却不比方不良的少，因为他们除了打自己家的架，还会去打那个方伯伯家的架。

他们不想听到有人说方伯伯的坏话，也不想有人骂那个和他们一样面对着恶意的哥哥。

所以从很小的时候，他们就会掰着手指头算着自己为方伯伯打了多少次架，然后在见到那个只在小时候见过的哥哥时，向他邀邀功。

那样他就会知道，在这个满是恶意的世界里，他还有伙伴。

所以当看到方不良在会场里要被恶意的巨浪淹没时，他们来为他撑起了伞，告诉所有人别碰我哥。

所以他们会发自内心地管方不良叫哥，就像当年他们的父亲一样。

7个人坐在宿舍里聊着过往的故事，每个人都像献宝一样说着自己当年打断了几个人的鼻子。几个人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七个从小就孤单没有朋友的人第一次找到了最好的伙伴，找到了最能体会彼此的人。

七个人聊了很久，一直到黑脸打开房门走了进来才被打断。看着几个人眼里写着的敌意和不满，黑脸欠了下嘴角：“班排讨论结束了？”

没人搭理他。

“我倒是不介意你们再多讨论会儿，不过作为这个班的教官，我不太想看到自己班里家伙连吃晚饭都要迟到。当然，如果你们选择不吃，我可以取消你们所有人以后的晚饭。”

“你打了我哥，”林快冷笑了一下。“我们会打回来的。”

黑脸看着方不良：“怎么，你没告诉他楼梯的事？”

“说了。”方不良说道。“顺便说了下膏药的事。”

宿舍里响起了一阵大笑。

黑脸的脸色冷下来了。

“很好，既然你们这么有活力，我想晚饭应该是不用吃了，所有人现在背上50斤负重，去操场跑50圈再回来，至于你小姑娘，男兵宿舍女兵禁止进入，现在给我回你的班里去。”

曹温语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小姑娘看向自己的时候，黑脸觉得自己脖颈上的汗毛竖起来了一下。摇了摇头，黑脸断定那是幻觉。

看着已经背上负重的几个人，黑脸脸上咧开了让人讨厌的笑。

“我叫申休，你们未来一年的新兵期我都会陪你们度过，我想我们会相处得很愉快。”

快要走出宿舍的方不良回过头，看着申休，脸上露出了不良少年的笑。

“我也是这样想的。”

申休咬紧了牙齿：“100圈。”

几个人哈哈笑着走出了宿舍，声音从走廊里远远地传来。

“教官，要不要一起来？”

申休不敢再咬牙了，他怕把牙齿咬碎。在面板上划了两下，申休打了个电话。

“喂，教导处么？对，我是申休，我想打个申请把明天的理论课换一下。”

“换成实战课。”

……

操场上，方不良几个人等到了同样负重50斤的曹温语。站到起跑线上，看着脚下已经被踩得有些发糊的起跑线，方不良抬起头看着前方。

“要开始了。”

六个人听着，点点头。

“想夺回115很难，想找回老头子们的旗，也很难。我们要做到的，是守夜几十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我们得去。”

六双脚一起站到了起跑线上。

“老头子他们总归欠了很多人很多东西，这些东西赖不掉，他们换不了了，所以我们来。”

“可能会死，但老头子们都知道，我们，也都知道。”

“但是要死，也只能死在115阵地上，在那之前，哪个都不许死。”

六个人认真地点着头。

“所以要变强，变得很强。”

“就从今天开始。”

“150圈，有问题么？”

六个人笑着摇摇头。

“那就走吧，”方不良咧了咧嘴。“都他娘的别掉队。”

月光下，七道身影在跑道上肆意地奔跑着、吼叫着，用力到让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他们正在努力的活着。新兵楼里，透着窗帘看着跑道上的几个人，申休呼了口气，打了个电话。

“喂，教导处么？还是我，申休，我晚上不是申请了六组实战课么？帮我取消掉吧，”

“申请一组就行了。”

——

第二天早上，新兵列队的时候，许多目光聚集到了603的身上。

603六个人站在队伍里，身子不时的抖上两下，腿始终弯着一些弧度，而当随着口令动作的时候，他们还会不时发出一阵嘶嘶声响，像触电般地弹开刚刚合拢的双腿。微微有些凹陷的腮帮子和双眼下的黑眼圈，让他们看起来仿佛是饥荒中的难民。

所有人的大脑里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些人昨天夜里到底经历了什么？然后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了申休的身上。

申休的脸黑得有些发黑。

都特么看我干什么？我特么什么都没做！老子只叫他们跑了100圈，后面多的50圈外加最后加练的50圈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顶着新兵们诡异的目光，申休硬着头皮带着队伍去了食堂。看着像没吃过馒头似的在那疯抢馒头603，申休嘴角一阵抽搐，能不能特么有点形象？！你让旁边的女兵怎么看你们？啊？你看人女兵，人女兵…

申休眼睛直了，他看见眉眼好看的曹温语，晃动着好看的马尾，往嘴里一口塞进去了一整个馒头。咽了咽口水，申休低下头喝起了粥。

他觉得他的三观收到了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