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8年6月25日,英法联军发兵进攻大沽口,英海军司令贺布亲自带领12艘军舰从拦沙江开往海口,下午3时贺布下令攻击炮台,清守军也开始发炮反击,火力充分发挥下,过不久多艘英法军舰遭受损伤,贺布本人也受伤。
下午4时,有4艘联军军舰被击沉,过了一小时后贺布下令从海口南岸强行登陆,试图派出海军陆战队从陆上攻占炮台,但是英法海军陆战队运气太坏,登陆后不久就陷入河边浅滩的淤泥中步履维艰,沦为清军大炮轰击的活靶死伤枕籍。
同时英法联军也遭到清守军及从新河来增援的骑兵攻击,到了晚上联军再继续进攻,但又有死伤。遭遇战持续了几个小时,英法联军死伤932人,四艘浅水炮舰被击沉,一艘重伤。
经过一昼夜激战,联军遭到惨败,开始脱离战场,准备向南撤退到杭州湾。
英法联军舰队刚刚转向,还未出大沽口,突然遇上一直尾随其后的南洋军舰队。
南洋军舰队此前为保持安全距离,离联军舰队大概大半天海程。舰队提督在确定英法联军已经开始进攻大沽口后,急急忙忙的前往救援,刚到天津附近洋面,就碰上战败后撤的联军舰队。南洋军舰队因为害怕英法海军,所以拿出全部家当倾巢而出,此时黑压压的覆盖在英法联军的撤退方向的海面上。
双方一照面,都吓了一跳。不过南洋军舰队提督很快判断出英法联军是陆战失败,否则不会天还没亮这么大规模的离开。他果断的命令全军展开炮击,英法舰队见腹背受敌,也只好硬着头皮迎战。双方都无法后退,自然又是一场恶仗。
英法联军本来就已经损失惨重,加上一天一夜鏖战,又累又怕,毫无战意,遇上战意正浓的南洋军舰队,只能边打边跑。在清军炮台的帮助下,南洋军舰队鏖战三小时,在天大亮的时候,几乎把英法联军舰队包了饺子,只溜走了几艘快船,主力战舰均升起白旗。
站在炮台上观望的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虽然有死战扛住英法陆军的信念,但万万不敢想能截住英法海军,一激动,把手里的马鞭都给掰折了。
他随手夺过随从的马鞭,翻身上马,到码头去准备受降。
消息迅速传到天津,正在天津礼部尚书瑞麟,一身戎装,已经准备跟英法联军打天津保卫战,突然得到捷报,第一反应居然是前方败了虚报胜利。反复确认之后,哆哆嗦嗦的开始向朝廷写捷报。
捷报在下午抵达北京紫禁城,咸丰帝和恭亲王两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倒是比一班中老年大臣更沉得住气,先是让这帮老泪纵横的大臣们平复情绪,然后让他们赶紧确认胜利真实性,随即要銮驾前往天津。
天津城中的俾斯麦得知消息后,迅速的盘算了下。这支舰队已经是英国在远东的最强阵容,如今投降,英国人一段时间内是无法从海上再攻击清国,所以战争前线会移至印缅边境。
因为不肯帮助清国正面作战,德清关系目前处于低谷,好在协助工作做得还比较到位,清国朝廷不至于撕破脸面。但再想要鼓动清国出兵协助缅甸,恐怕得不到好脸色。
俾斯麦开始懊恼自己当初对清国朝廷太市侩,不知现在该如何收场。
不过没等俾斯麦焦虑多久,一个意外的好消息就到了眼前:
莱茵东印度公司总督已经调集中南半岛上各小国的十万余土著军,已经抵达印缅前线。
当然帕尔默总督不是想给俾斯麦解围。当德国的势力伸进缅甸时,久居东南亚的帕尔默就嗅到了利益的味道。他并不关心清国和柏林在缅甸的战略,但他意识到这是插手缅甸事务的好机会,早早与缅甸国王搭上了线。
于是在柏林暗中支持缅甸对印度动武的时候,莱茵东印度公司就单线与缅甸达成了一系列协议,在柏林之外,东印度公司再更大力度支持缅甸收复阿萨姆邦并占领孟加拉,以换取战后获得孟加拉的鸦片和棉花产地。
在英国恢复印度稳定之后,缅甸面临英国报复,帕尔默本想当缩头乌龟,却得到了英国大举进攻清国的消息。英国人刚刚经历了印度叛乱,又两线作战,兵力和武装都可能捉襟见肘。思量再三,帕尔默决定冒险调集暹罗、安南、北马来的土著军队,帮助缅甸巩固前期战果。
相比俾斯麦的市侩,胆大妄为的帕尔默明显运气更好。大沽口战役大捷,使英国海上力量受到重创,军事部署需要做大幅度调整,原本对缅甸的攻势迅速变成了守势,一时无法对缅甸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缅甸国王在帕尔默的土著军支持下,抓住时机进攻被英军收复的据点,再次控制阿萨姆邦和孟加拉。
英国议会此时吵成了一锅粥。
执政的辉格党和巴麦尊首相面临严峻的质疑,从印度叛乱问题,到缅甸反攻问题,再对清国动武的战略判断和战术执行问题,被在野的保守党骂的狗血淋头,也受到维多利亚女王的严厉批评。而首相巴麦尊则四处说这是德国人在使坏,试图把国内矛盾引到一直针对德国。
伦敦郊外,第十四世德比伯爵爱德华·史密斯-斯坦利府邸。
斯坦利此人五年前短暂代表保守党出任过英国首相,但因为势力单薄,很快就下了台。他在任时,所有资深大臣都不愿加入他的政府,使他不得不大量启用无名之辈,以至于垂暮的威灵顿公爵在听他政府名单时,不停的问“谁?谁?”,让他得到了“谁,谁政府”的绰号。
斯坦利奉行孤立主义,他认为通过国家的金融实力,实行一系列外交活动,建立势力,以一切代价避免战争,与其他列强合作,通过欧洲协调解决外交问题。这可以说是“光荣孤立”的前身,与19世纪末、20世纪30年代保守党的外交政策有相近之处。
此时斯坦利隆重接待的,正是不久前到伦敦协调英清冲突的谢绾。
谢绾安静的听完斯坦利激情澎湃的表述,请他坐下,
“德比伯爵阁下,我对您的意见深表赞同。在远东贵我两国没有深刻矛盾,所以用我国在清国利益作为动机来攻击我国暗中支持清国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有没有道理,谢绾跟斯坦利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斯坦利不愿意与谢绾撕破脸皮,所以斯坦利只是耸耸肩,坐了下来。
“我对巴麦尊子爵对德国的攻讦非常遗憾,甚至觉得他已经被战败气糊涂了,恐怕不适宜担任首相。我们德国非常希望看到您能够在此刻站出来维护贵我两国的关系,最好能取而代之。”
谢绾知道斯坦利和他背后的保守党很可能会在不久之后的弹劾案中获胜,取代巴麦尊,这也是他现在特意来见斯坦利的主要原因。
斯坦利没说话,喝了一口威士忌,看着窗外的森林。谢绾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斯坦利道,
“伯爵阁下,这是远东的华商在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股权文件。”
斯坦利这才放下酒杯,接过文件仔细翻看。谢绾接着说,
“英清两国虽然有些误会,但真的不至于刀兵相见。这都是辉格党为了巩固国内政治搞的鬼。这些华商愿意把他们在东印度公司里的股权以合理的价格让给您,以表达他们对两国和平和贸易的期盼。”
以伍秉鉴为首的广州十三行在英国东印度公司里拥有大量股权,甚至处于控股状态。两国关系恶化以后,这种股权的合法性一直在扯皮,华商们本来也认栽了。谢绾跟他们沟通之后,把授权全部要了过来,准备全部打包给斯坦利。至于合理价格是几英镑,那就天知地知了。
斯坦利合上文件,伸出手跟谢绾握了握,
“英清关系稳定符合我国在远东的利益,您的善意也体现了我国和德国的友好,我会努力处理相关问题的。”
不久之后,斯坦利取代巴麦尊成为英国首相,接着宣布与清国开始和谈,同时,他推动取缔了英国东印度公司,公司股权全部由政府赎买——收购价格当然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