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
迷茫。
大量混乱刺激的感觉,侵袭着陈枫的脑海。
他从昏迷中努力清醒,整个脑袋就像灌满铅一样。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是喝多了酒之后的宿醉。
随着逐渐清醒,震耳欲聋的金属音乐声,立即就轰进耳朵里。
他座下的皮椅子、趴着的冰冷酒桌,都被音乐声震颤得不住地抖动。甚至手指边的玻璃酒杯,都是喀嚓欲裂。
怎么会有音乐声?
陈枫晃着脑袋,努力睁开眼睛。
视觉从模糊转为清晰。
首先入眼的,是疯狂幻射的舞灯,伴随着蒸腾烟雾和喧嚣,仿佛激光一样闪烁。
全息投影的大型光幕,映照进陈枫的眼中。
极致妖娆的舞者,在光幕中摇摆扭动。虽然并不是真实的,但给人的观感却比真实更加诱惑,直接带动强烈刺激。
这是一间酒吧,音乐疯狂、光怪陆离,坐满了各色各样的人。
他们穿着稀奇前卫的服饰,脸上有金属线条。大多数人的手臂是金属机械,完全超乎陈枫的想像。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枫惊讶而骇然,面对未知的恐惧,让他立即撑起手臂想要快速起身。但是躯体虚弱,又再歪坐在皮椅上,差点摔倒。
这个动作,也让他的意识更加的清醒。
酒桌上的酒杯已经被撞翻,冰凉的淡黄酒液滑过陈枫的手掌。玻璃杯旁,是一张扑克牌般的薄卡,由于被他的手指触碰,显示出晶亮文字:
“姓名:陈枫;”
“编号:207799563245819527;”
“所属:银都十字区鹿角巷东郊溏街;”
在这张‘扑克牌’旁边,是一根被掐灭的雪茄烟,以及一把样式陈旧,但摩挲得油亮的黑色格洛克手枪。
酒吧、金属嘻哈乐、奇怪人物、雪茄烟、手枪......这些东西完全不是陈枫能接受的事物。他依然是震惊而迷茫,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在酒桌旁。
忽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拱了拱陈枫的腿。
他低头一看,是一只黑毛白脸的哈士奇狗,正满眼期待地盯着桌上的鸡块套餐,以及啃干净的鸡骨。
哈士奇狗的半边脸,已经是机械化,眼瞳中仿佛镶嵌着芯片,透露出怪异的光芒。
陈枫想了想,抓起桌上的鸡块和鸡骨扔下去。哈士奇兴奋地叼起骨头,窜出老远跑得没影。
“滚远些,再进来打断你的狗腿!”一个声音嚷着。
随着声音,一个体型肥胖,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挤过人群走了过来。站到陈枫酒桌前,把那张‘扑克牌’收起。
“喂,枫仔,你的酒牌时间到了。要么续费,要么滚蛋!”
中年男说着,用半截金属机械的手,敲了敲陈枫的桌子,又在陈枫眼前晃晃,“酒醒了?快回去吧,可怜的低等种,早点洗了睡!”
他嘟囔几句,扭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或许是“低等种”这个词语,刺激了陈枫的思维。
潮水般的记忆,立即就支离破碎地涌进了陈枫的脑海。那些呆滞的信息就像活了一样,瞬间被他获知。
陈枫,极乐自由邦银都十字区鹿角巷东郊溏街,三号贫民窟十九幢19室居民。2057年出生,父母都是清洁工人,由于车祸已经双双去世。
目前他有一个妹妹,接替了父母职务,也是清洁工。
2076年,也就是去年,陈枫加入‘溏街福猫信使公司’,成为一名‘便装信使’,负责为本地帮派进行传信工作。
他之所以在酒吧里,是因为每次传信后,必须接受‘遗忘注射’,被迫忘掉传信内容。注射带来的后遗症及痛苦,需要酒精麻痹,才能缓解。
名字丝毫没变。
身世变了。
时代变了。
陈枫不由得举起手掌,按着疲惫通红的双眼,猛揉着额头,让自已沸腾难受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
毫无疑问,他穿越了。
穿越到2077年,一个异常陌生的世界。
这里是霓虹灯与血腥相伴,高科技和贫民窟并存的世界。
沸腾的思维逐渐冷静后,陈枫拿起桌上属于他的佩枪,塞进后腰的皮带里。然后抹了把脸,脸色沉重地走出了喧嚣轰鸣的酒吧。
酒吧出口,位于一条黯淡无光的肮脏小巷。
两个黑衣彪悍大汉,机械手臂上握着粗管霰弹枪,站在门口警戒。
他俩冷漠地打量陈枫几眼,“结帐就快点离开,想活久一些,就别在街上乱晃。”
这是对每个离去酒客的警告。
城市里无序的状况,导致罪恶滋生。每个夜晚还敢在街上走动的,要么是有背景势力的狠人,要么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陈枫沉默地踏出门口,冷冽的夜风吹来,让他更加清醒。
他紧了紧夹克衫,竖起衣领,迅速离开了这条小巷。
巷口外,就是一条宽阔的大街。
巨大的光亮,扑面而来。
离开巷子阴影的陈枫,顿时就被晃得有些睁不开眼。他微微一眯,适应着外界的环境。
漫眼望去,是华丽矗立的高楼大厦,充满着超时代的瑰丽气息。
霓虹灯闪耀,超大型的全息投影在摩天大厦间竖起闪烁光华。
有妩媚的广告光幕、有高科产品展示光幕、有大公司的宣传光幕。所有一切都是光怪陆离,占据了陈枫的瞳孔。
宛若金属怪物的大型浮空车,在天际穿梭往来。偶尔也有身穿飞行机械翼的嘻哈青年,仿佛风一样快速掠过。
道路上是轰鸣往来的炫丽跑车,伴随着饶舌音乐,呼啸而过。并不多的行人,稀松散落在各个角落,忙碌地离去。
深吸了一口这个世界的空气,陈枫摸了摸后腰的枪把,感觉到安全之后,低着头大步向溏街走去。
砰砰砰!对面街角传出剧烈交战枪声。然后是喝骂声和尖叫声,几辆车疯狂地发动油门,轰轰震响,掀起紧张的气氛。
这种事情随时都有发生,陈枫赶紧小跑几步,冲进阴影遮掩的另一条巷子,再才把身后的枪战现场甩远。
巷道里堆积着装修废料,其中一面旧式穿衣镜框,蒙着灰尘,但仍闪着微弱的光。
陈枫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近镜子,观察自已的模样。
这是一个身高大约1米75的短发年青男子,脸庞略瘦,眉眼清秀。穿着灰褐色的皮夹克,衣领竖起。里面是格子衬衫,一条粗糙皮带,黑色长裤,脚上高帮皮靴显得有些旧。
样貌对于陈枫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他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但是年龄只有20岁,略有青涩,让老男人心态的陈枫,有些恍惚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快步离开。
前面不远,就是溏街。
现在这个时侯,妹妹应该已经下班,并且准备好了晚餐,一如既往的等待着哥哥回家。
久违的温情占据了陈枫的心间,他低声呢喃几句,仍是加快脚步,想要快点回到那个狭窄但温暖的蜗居中。
突然,随着他的心跳加速,撕裂般的剧痛感从心头泛起。
陈枫猝不及防,痛苦地跪地。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宛若天外而来,响彻在陈枫的脑海里:
“世界融入已完成,‘窃秘之眼’即将开启!”
“倒数:5、4、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