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遥坐在二楼的窗户边自斟自饮,算算时间,李金刚应该就在今日能够赶到这古通镇。
于是一边看着街道之上来往的行人,一边在心里暗暗思量。
这先天至宝颰雪,自打进了心肺之中就毫无动静,只是在自己修炼之时,随着吐纳呼吸身上的流光忽明忽暗,似渐与自己身体相合。
文先生不肯给我神兵,是怕我有依赖之心,从而不能更好的磨砺自身,可他哪会想到我竟有了先天至宝。
如此,这颰雪我能不用就尽量不用,不要辜负了文先生的一片苦心。
可又转念一想,这颰雪怎么用自己还是毫无头绪,难道像萧歆瑶的红霜一样,放出去自动御敌?
想到这,心里不由得大恨,看人家的神兵,乖巧听话,这颰雪可倒好,进入自己的身体后就自作主张,把自己的修炼顺序全然搞乱,灵性盎然到有些过头了。
还有这踏山决,已是越来越和那记忆碎片中的人体线路图相似了。
那人体线路图所标注的经脉,有些是自己知道的,有些却是闻所未闻,但却是自成体系,在范遥的身体里与原来的经脉相辅相成,竟没有一丝违和冲突之感。
还有那左腹部的新丹田,也叫脾之土,现在已是与自己的丹田气海一般大小,周身散发着土黄色的光芒。
其中灵气已是饱和,但每当在自己修炼的时候,那脾之土中的灵力向四周溢去,其周围十几处窍穴,竟有了酥麻松动之感。
看来自己估计的没有错,就是要修炼这五脏从而代替先天窍穴,再以此为依托打开周身窍穴,成就武者更高的修炼境界。
这已经是一套全新的修炼体系了,范遥把记忆碎片中的黄帝内经和新的经络图,与自身的踏山决融合在一起,已为武者开辟前路,而且修炼的方向也已渐渐明确。
范遥也是明白,只有自己在修炼到大成之时,才能把这修炼方法宣告天下。
如若不然,只怕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恐怕会把自己灭杀于萌芽之中。
特别是那西陆洲的修士,怎么会允许这改变天下格局的事情发生。
只是当自己这脾之土周围的窍穴打通,那自身存贮的灵力增多,到时候定会超过山巅境许多,是时候该为这全新的武者境界起一个名字了,叫什么好呢……。
范遥正在这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从楼梯上却是行上来一人。
此时还没到饭口时分,整个二楼除了范遥这桌都是空着,可是那人却径直走了过来,坐在了范遥对面。
范遥向来人看去,只见这人二十多岁的样子,头发乌黑,浓眉大眼,见范遥看向自己就张嘴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范遥也是一笑,问道:“这位兄台,你我素不相识,你可是认错人了?还是就冲着我来的呢?”
那人微笑道:“我见小兄弟似乎对我黑风寨十分感兴趣,所以就过来与你聊上一聊。”
说完又是抱拳施礼道:“鄙人叫张瑜,还未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
范遥见此人谈吐得体,不禁更是对这黑风寨大感兴趣。
想那土匪响马之流,不都张嘴就是问候全家女性,再不就是喊打喊杀。
可无论是先遇到的王凤年和排骨、瘦猴,还是现在坐在对面的张瑜,竟没有一个是那粗鄙之人,反倒是不矜不伐、彬彬有礼。
就像这张瑜,明明是对自己的所为起了疑心,却坐在那不卑不亢,与自己侃侃而谈。
范遥压下心中的好奇,也是抱拳施礼,微笑回道:“小弟名叫范遥,只因听说你们黑风寨素有侠义之名,所以好奇之下就四下打探了一番。没想到却惊扰到了张兄,实在是惶恐之至。”
张瑜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既然范兄弟快人快语,那我也就如实相告。
想我黑风寨在苦厚山上立寨七年有余,所劫之人大都是那为富不仁的商贾大户,接济的都是这镇里的贫苦百姓。取人性命倒也有过,但都是行侠仗义之事。
像那独狼帮,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年前我们就在大当家的带领之下,荡平了独狼帮,屠尽了帮内取死有道之人,这镇里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所以我黑风寨的侠义之名就是由此而来。范兄弟可还有什么疑问,尽管说来,我再与范兄弟好好说道说道。”
张瑜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脸上却是藏不住的骄傲自得之色。
范遥见状却是沉声问道:“听张兄所言,你们劫的都是为富不仁之人。可据我所知,镇里的敖家素来声评不错,可前些日子,你们却跑到敖家去抢夺那流云金,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张瑜听完就是一笑,说道:“原来范兄弟是敖家请来的帮手,此事解释起来倒也不难。
范兄弟你也应该是那道上之人,你想,敖家得到异宝的事已是弄得满城皆知,识货的人可不止我们黑风寨,这事要是被一些视凡人性命如草芥的修士得知,你说敖家现在会怎么样?”
范遥闻言就是哈哈大笑,说道:“听张兄所言,你们黑风寨此举还是为了救那敖家?那为何你们不与敖家说个明白?”
张瑜面不改色说道:“范兄弟,我们是强盗啊,若与那敖家细细商榷,你说他们会信?他们敢信?
而且,我们大当家的曾言,卖了那流云金之后,所得钱财与敖家均分。如此做法,已是仁至义尽。”
范遥听完就是笑而不语。其实范遥这些日子里,已是对黑风寨了解一番,此时与这张瑜对话也只是好奇心作祟。
想到自己与那二当家王凤年的约定,于是说道:“张兄,实不相瞒,我与你寨里的二当家王凤年有约,打算这几日就去你们黑风寨拜会一番。不知你们二当家的近日可曾回返?”
可哪知张瑜一听此言却是会错了意,只因这拜会一词,在绿林道上却是有着不同意思,而对范遥又是敌我不明。
当下冷声说道:“看来范兄弟是执意要和我们黑风寨过不去了?我这几日就在这镇里,二当家的是否回返我确实不知。但我们大当家的就在寨中。到时候,肯定不会叫范兄弟失望就是。”
范遥笑了笑正要解释,却猛然得神识提醒,眼神向下面街上看去,只见一个虬须大汉背着三把斧子,正趾高气昂的阔步走来。
于是范遥把头探出窗外,高声喊道:“李大哥!在这里!”
李金刚闻声抬头一看,顿时喜不自禁,手指塞进嘴里吹个响哨,然后原地翻个空翻,嘴里大喊道:“范兄弟,我来也!”
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范遥也是不恼,自是在窗口回个哨响,还手舞足蹈的比划了一番,实在是受那李金刚感染,年轻人的心性不外如是。
那张瑜见状脸色却是淡然,说道:“看来范兄弟的帮手到了,这样也好,咱道上的规矩就是强者为尊。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到寨中做些准备,以恭迎范兄弟等人大驾。”
说完,就起身向楼下而去。
范遥愕然,急忙喊道:“张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
却见张瑜头也不回,只是摆摆手,就大步流星向外行去。
范遥不禁哑然一笑,想想也没什么,等到去拜会黑风寨的时候,再与张瑜见面把话说开,于是便不去理会。
此时,李金刚已是来到酒楼之上,二人相见甚欢。
范遥即刻又点了几个好菜,要了一些酒水,说是为李金刚接风。实在是这耿直汉子让范遥份外亲近。
想那日在雾海山,先是热心收容范遥,然后又是明知不敌那黑风寨等人,却敢仗义执言,出手相助敖家姐弟。最后,又是范遥直言要对抗金丹修士,李金刚却跟在范遥身后不离不弃。
萍水相逢,事无巨细,但见人心。
李金刚为这莫名借口哈哈大笑,却也开心不已。
待到酒菜上齐之后,便与范遥推杯换盏痛饮起来。此时已是晌午时分,酒楼的客人也是纷纷到来。
席间李金刚喊道:“范兄弟,我知道你是高高手,这次去拜会那黑风寨,我就只管跟在你身后,为你摇旗呐喊助威。”说完就是举杯一饮而尽。
范遥自是举杯相陪,但在神识映照之下,却发觉旁边几桌的食客听闻李金刚所言之后,表情各自不同,晦涩不明。期间还有一人匆匆离去,不知所以然。
想了想,也不放在心上,只认为应该是与黑风寨交好之人,通风报信去了。
当下,继续与李金刚聊着天喝着酒,李金刚对那小河似的宝贝问都未问,范遥也是不提,实在是不想让李金刚卷入此事。
两个人大喝特喝,正可谓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范遥那是被文先生美人美酒之言,用了两年多时间训练出来的酒量。那真是与圣人喝酒,天地共鸣。
李金刚却是喝酒绝不服输的性格,席间微醺时曾言道,范兄弟啊,我不是能喝,我是敢喝。你永远不会看到我喝多的样子,你只会看到我喝死的尸体。”
范遥听完之后毛骨悚然,李金刚却是哈哈大笑,说道:“范兄弟,拼酒全靠气势,你已经输了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