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一起进步的时候,时间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悄然流逝,转眼就进入了一九八八年。
去年十月份,杨振兴看到报纸上说对岸同意了探亲的要求,爷爷杨兴盛还专门带回来一些文件,让他帮忙填写。
他知道爷爷曾经说过他还有个二爷爷,不过早年间被抓了壮丁,就再也没了消息。
家里不是没有四处打听过,可就是没打听出来任何信息。
就连见过的人都没有,好像二爷爷直接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爷爷,这样能找到二爷爷吗?”杨振兴看着要填写的表格问道。
杨兴盛叹了口气,:“唉,试试看吧!万一被带去了那边呢?”
从爷爷口述的信息中他知道了二爷爷叫杨兴旺,左边鬓角上有一颗疖子,剩下的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东西交上去之后,到了十一月的某天,杨振兴在何爷爷家看报纸知道了对岸已经来了。
晚上回家后看到爷爷一直叹气,他知道这次好像又没有任何结果。
杨振兴很纳闷自己爷爷为什么要一直如此执着的寻找二爷爷的下落。
这么多年通过那么多办法,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只能说明人早已经不在。
为什么不能面对现实,接受结果,反而要继续无用功呢?
这个问题他没敢问,只能留在自己心里,等待以后去寻找答案。
……
今年一整年,家里的收入都不错,今年这个年,也是杨振兴记事以来,过的最好的一个年。
三个小孩一人两件新衣服就不说了,杨兴盛还买了很多肉,要做香肠给他们吃。
最让杨振兴和刘建业高兴的是,爷爷买了一挂鞭炮,同时还买了几只窜天猴和闪光雷带给他们。
对孩子来说,这两样都是‘大货’。
窜天猴一个就要四毛钱,闪光雷更是六毛一个。
就算家里条件好的何尚超他们,这些东西他们家里也不会随便买给孩子玩儿。
拿这么多钱买鞭炮,结果一把火烧了就听个动静儿,还不如多买点儿肉过年在家多吃点儿好的呢!
想听动静,买一挂两三毛的鞭就好了,放鞭**个喜庆,花那么多钱没多大意思。
当然这只是大人们的想法,孩子们肯定是越多越好。
这几天带着这些鞭炮,四个人可算是在胡同里再次露了脸,一些比他们大三四岁甚至已经上中学的孩子都过来跟他们说话,目的无非是想捞几个闪光雷玩玩儿。
至于为什么不动手抢?
胡同里其他的小孩儿这些大孩子欺负也就欺负了,可这四个人欺负不了。
不提何尚超他们的家世,杨振兴一人儿就能放倒他们好几个。
这些年天天练刀工、练翻锅,同时撂跤也没丢下,杨振兴别看才今年才十五,力气比一些十七八的孩子都强。
他也知道了爷爷小时候告诉他手上有功夫出门没人敢欺负是什么意思了。
是没人敢欺负,敢欺负的分分钟直接放挺。
本以为这个年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道初三这天,爷爷把他喊到了屋里。
每年张居成这几位爷爷的师弟都会过来拜年,从记事起,他们还住在城外窝棚那会儿就没断过。
往年几位老人来了,都会自己在屋里谈话聊天。
杨振兴几个人进屋磕头拜完年拿了红包之后,就会让他们出去自己玩儿。
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今年要喊他进屋,刚才都磕完头拿过红包了,还能有什么事情?
“爷爷,您喊我嘛事儿?”杨振兴带着疑惑,进门站定之后问道。
杨兴盛坐在主位,两手搭在椅子把上,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去把院儿里你切菜的桌子、案板和菜刀拿进来,给你几位爷爷切一个蓑衣黄瓜!”
杨振兴挠了挠头,看向旁边坐着的几位爷爷,见他们两眼神色莫名,打了个冷颤,心中打鼓,但还是按照爷爷的吩咐把东西都搬进了屋里。
“不要紧张,就按照你平时练的那样就行。”
“我知道了爷爷。”
深吸了口,摒弃掉其他情绪思绪,杨振兴稳住心神,拿起菜刀开始处理黄瓜。
‘铛铛铛铛铛’
随着菜刀触碰案板发出声声音,周围几位爷爷坐不住了,纷纷吃惊又带着惊喜的站了起来,并逐渐围在了切菜的桌子周围。
几个人没有出声打扰,就这么看着杨振兴切菜。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尤其是刚几位爷爷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让他吓了一跳,手上也出现了失误。
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爷爷笑着点头并没有责怪他,再次深吸了口气,继续切起来。
等他切完,几位爷爷这才把一直憋着想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师兄,振兴这是?”三人里年纪最大的冯兴源,扭头看着杨兴盛问道。
杨兴盛依然点着头,笑着说:“没错,前年才开始练的。”
冯兴源瞪大眼睛,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不可能吧!才练了两年蓑衣怎么可能跟切片切丝一样切得这么快?”
“这刀工两年练不出来吧?”张居成拿起案板上切好的黄瓜,上下拎着说道:“虽然被咱们动作干扰出现了失误,心性还得继续打磨,可切成这样都比很多学艺五六年的学徒强不少。”
梁成广同样看着切好的蓑衣,把视线转移到了杨振兴身上,问道:“振兴,你还会切什么花刀?”
杨振兴老实巴交的说道:“梁爷爷,很多花刀都会了,平时见天儿都练。”
“哦?那这样你多露两手给姆们看看怎么样?”
杨振兴看向爷爷杨兴盛,杨兴盛点头说道:“去,拿一颗心里美过来,多切几种花刀给你爷爷们。”
杨振兴这才点头,转身拿了一个心里美萝卜进来,继续切了几种花刀。
看着案板上用螺旋花刀、玉翅花刀、凤尾花刀,甚至还用一半萝卜切了一个渔网花刀后,冯兴源几个人再也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师哥,如果振兴真的只练了两年就能做到这个程度,那这个孩子在烹饪上的天赋可了不得啊!”
“是啊师哥!看这样子振兴可以说是天才都不为过,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可真了不得!真了不得!想当初咱们几个练的时候,还不及振兴的三分之一,了不得啊!”
看着自己几位师弟的样子,杨兴盛脸上的笑,就一直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