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厅堂,已近晌午,秦武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于宇轩和凌啸川面对面坐着,秦武就像回到以前那样,候立在桌边,侍候两人用餐。
凌啸川忽然记起了从前,从很小的时候,桌边会围上一圈人,凌正坐在最中间,他和凌姗儿坐在两边,姨妈们总会不停地给他们三人夹菜...
到后来,自己长成了少年,父亲老了,餐桌渐渐冷清下来,没有了姨妈们的身影,凌正就开为他们兄妹俩夹菜...
再后来,自己已经成为凌军统帅,父亲却病了,餐桌上只剩他和妹妹,多少烽火硝烟的岁月里,不管在外面忙到多晚,回到家里,总会有个抱怨不休的身影,等着他一起吃饭,等着他夹菜....
凌啸川想着出神,暗自笑了笑,刚刚伸出筷子,却在不经意间发现,那一整桌菜全是凌姗儿的最爱,百吃不腻那种,红烧排骨.西湖醋鱼.锅包肉.....
可是,旁边却已空空荡荡。
他伸出的筷子就那般悬在桌子上,几秒之后,缓缓落了下去,夹起一块排骨,轻轻放进了于宇轩的碗里,隐去悲伤地一笑道:“这些都是珊儿生前最爱的菜系,你也尝尝,我这府上的厨子还是不错的!”
于宇轩听到“生前”这两字,他眼镜忽然模糊了,眼泪挣扎着滑落出来,他拿起碗筷大口往嘴里扒着饭,混着眼泪一起咽下,肝肠寸断的滋味,是世间最烈的毒药。
“没事,以后是一家人了,吃饭吧!”
凌啸川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似是对他说,又似是安慰自己,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秦武看见。
晚风吹来夹杂着野外的气息,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凉爽,一条长虫蛇从石板下露出了头,调皮地张望一番,又缩回了洞里。
独立师的营地里,不时传出“啪”地轻响,恼人蚊子总去折磨想要安睡的士兵,孙大彪不知从哪找来一把蒿子,他找了一个适合睡觉的好去处,十分平整的石面。
他在旁边点了蔟小小的火堆,把蒿子的一头架在火上烧,只见浓烟呼呼冒起,蚊子们被熏得花容失色,嗡嗡嗡地飞去了别处,孙大彪美滋滋地就着石板躺了下来。
石板下方,一条长虫蛇再次探出了头,家门口被人熏烟放火,它在蛇窝里也呆不下去了,就顺着石板向上爬去,爬呀爬...
孙大彪正睡意朦胧,只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他闭着眼伸手一抓,恩?这温度真像蛇,又捏了捏,手感也很像,他干脆睁开眼拿到头顶看了看,嘿,还真是一条蛇...
蛇被他举在半空,拼命想要挣脱那只捏着自己七寸的手,平伸着脖子,死盯眼前的人...
短暂过后,张大彪默默地放下那条蛇,转身麻溜地爬起来,看也没看就伸手去拿旁边的蒿子,结果下面的一幕出现了————
范天雷和李炜正在寻营,就看见孙大彪飞奔在各营地之间,用生命在狂奔着,一声又一声地起起伏伏,每一声的尾音都被拉得老长:“有蛇啊————”
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纷纷惊醒,全都侧目看去,范天雷疑惑道:“这愣傻子半夜不睡觉,手里抓着条蛇在那鬼嚎什么呢?”
此时,孙大彪躺过的那张石板上,一把蒿子正静静地摆在那里,浓浓地冒着烟!
范天雷是这些人中职位最高的军官,在于宇轩去了魔都后,独立师大小事务就全都交给了他,刚刚从跑远的孙大彪身上回过神,山梁下一辆辆汽车已经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