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可能吧。我记得失去意识前,自己还在乡下大瓦房里做什么起乩,这怎么一眨眼工夫,自己回到大厦,进了古井呢?
我犹犹豫豫,既然来了,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不如进去看看。
走上台阶,穿过山门,再往里走了大概五百米,看到一座古庙,打眼一看,其庙大概有三重院落,显得深邃无比。在古庙上方,氤氲了一层眼睛可见的黑气。
黑气缓缓涌动,散凝聚,像是一只软体动物趴在庙上面。
看见这座古庙,我“啊”的失叫了一声,因为我看到了风铃!屋檐下,挂着数串风铃,风一吹,风铃摆动,出悦耳的轻声。
我骨头缝都冒凉气,妈的,这不就是画里那座庙吗?!
原来,我们都认错了,这根本不是庙,而是观!道观!阴阳观!
可是,为什么这里的阴阳观和我们在大厦见到的,外形上根本没有相似之处呢?
我站在道观门前的场院里。院子四周,长满了高矮不一的怪树,月光下,枝藤如鬼魅般摇晃,真真吓死个人。
想了会儿,不得其所。我顺着大门走进去,里面是一座深邃阴森的大殿,四面高柱,极为空旷。这么黑的殿里,只有神像前供桌上燃着一豆烛光。
我看到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光头男,背对大门,坐在神像前的地上,不知在写着什么。
也不知为什么,这个人我是越看越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是谁。
我慢慢往里走,离得近了才现,那人身边的地上,铺着很多大张的黄色宣纸,纸上满是黑墨涂鸦,有人有物,不知画着什么东西。
我脚步放的很轻,不敢说话。走到一张宣纸前,仔细去看,不看还好,一看吓得遍体生寒,画上居然是地狱受难图!只见烈焰蒸腾,熊熊火海,一个佝偻身躯活灵活现的小鬼,举着叉子。叉子上是一个女人罪魂,全身赤裸,表情痛苦至极。叉子直接掼胸而过,叉尖血淋淋露在外面。用的虽然是黑墨,墨汁泼洒淋漓,看起来比艳红的真血还要有视觉冲击力。
那女人就像是烤羊肉串一样,被小鬼的叉子递送到火海里,火焰中披散长,想哭又哭不出来,整幅画面的恐怖气氛,可以说全在她的身上。我看得腿软筋麻,全身冒冷汗,耳边似乎都能听见女人凄厉的惨叫。
我情不自禁呻吟了一声,那人明显听到了,停下手中的毛笔。似乎迟疑片刻,缓缓转过身来。
他一转过来,看到这张脸,我完全傻了。
他居然是彭大哥!他怎么会在这?
彭大哥整张脸被烛光映得半明半暗,眼神阴森,直直盯着我。
我被这个场面给吓蒙了。因为极度的恐惧,心跳得都快蹦出腔子。
我们就这样互相对视着,我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彭大哥微微眯起眼,脸部阴暗不定,表情若有所思。他的眼神很怪,看我似乎在看陌生人,好半天,他缓缓转过身,重新拿起笔,在宣纸上又一笔一笔很仔细地画起来。
我抹了把脸,深吸口气,尝试着喊了一声:“彭大哥。”
他没有理我,继续作画。我索性喊道:“彭亮!”
名字一出,他手中的笔尖顿时凝滞,似乎在迟疑,稍等片刻,又继续作画。我感觉怪怪的,似乎他不仅认不出我,而且好像还看不见我。
“彭亮!”我提高了嗓门。
这下,他完全停住笔,站起身,拿起供桌上的烛火。他拿的很小心,一手托住蜡烛盘底,一手护住火光,站在原地,四下里乱照。
火光幽暗,忽起忽落,大殿里照得阴森可怖。我和他影子都拉的极长,延到青石墙壁,形成两个失真邪恶的巨大黑影。
此时此景实在是恐怖,我的心脏如同包裹了厚厚一层铅套,压抑得喘不过气。索性又吼了一声:“彭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