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豪是溪城唯一一家白金五星级酒店,它位于这座城市的中心地段,对于入住的宾客来说,这里出行便捷且服务上乘,关键,还非常显身份。
此次宴会便在正豪的15层举办,顾斐宁从车上下来便有服务生将他带到宴会大厅,一个西装革履头油亮的中年男子看到他便拿着酒杯走过来,“斐宁老弟。”
这人便是此次宴会的举办者,张松来。
顾斐宁从容的与他碰杯,“张总,好久不见。”
张松来笑眯眯的同他寒暄了几句,便问他:“怎么,打算重新做南风?”
顾斐宁眸子深处似乎有一丝光划过,转眼又消失不见:“暂时没这个计划,不过盛宁招标的那块地还要张总多多关照了。”
张松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仿若有感慨之意:“我同你父亲当年也是老相识……放心。”
“那就多谢张总了。”顾斐宁垂下眼帘,冰冷的琥珀色液体缓缓流进他的胃里。
张松来还需要应酬别的来客,说了失陪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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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言对着电梯里的镜子多看了几眼,她的妆容清淡,烟灰色露肩花瓣剪裁礼裙并不会让她看上去太过夸张,反而有股子女人味扑面而来,一头短做成尾微微卷翘的样子,更平添几分娇俏。
出门的时候小树看见了,还问她妈妈要去拍电视吗?
段言望着镜子毫无温度的弯起嘴角,展现出一个完美的假笑,可到底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紧张。
她被要求在大厅门口的小桌子上签名,段言接过笔,从一群潦草字迹中看到了顾斐宁三个刚劲有力的大字被写在红色丝绸上,她心中一动,在它的旁边龙飞凤舞的签上了段言两字,非常近的距离,但却是谁也不肯让谁的气势。
段言走进里头,水晶吊灯灯光迷离璀璨,来往的男男女女衣香鬓影,大家三五成堆,浅笑慢语,气氛恰到好处
。
所谓商业宴会,只不过是这些自诩上流社会的人士扩展交际圈的一种手段而已,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段言也是头一次在这种场合露面,一来她不喜欢,二来,段家是暴户出身,在这样的地方始终不是很受欢迎,不过今天的举办人是张松来,他同段大海曾是高尔夫球友,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张松来向来会做人,因此段家得到了一封邀请函。
说曹操曹操就到,张松来挽着一个女人的手朝她走来。
段言是认识他们的,这对夫妇经常出现在电视里。
“段小姐,”张松来的夫人的儿子还在上初中,偶尔她会去溪城中学接儿子,所以她认得段言,热情的招呼道:“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真令我惊喜。靖琏呢?”
段言回以微笑:“他有走不开的急事,但我看有这么好的机会现场一睹张总张夫人的风采,说什么也要来看看。”
张夫人本就是极为和善的长相,一听这话更是乐的合不拢嘴,冲身边的先生说道:“老张,你看段大海的一双儿女长得好也就算了,情商还这么高。”
张松来接嘴道:“是啊,老段真是有福气,羡煞我也。”
段言一边同张松来夫妇寒暄,一边用目光扫视这偌大的宴会厅,很快,她便看到了坐在大厅一角的顾斐宁。
他坐姿有些慵懒,却不会让人觉得很随意,反而自带一种贵气,坐在那里,就好像在自家的餐桌一样闲适,他目光对着咖啡色的茶几,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有几个女人拿着酒杯围上去,在跟他说着什么。
拈花惹草,段言的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就跳出了这四个字。
张松来夫妇是大忙人,他们没说多久的话就离开了,段言想也没想就往顾斐宁的方向去了。
不知为什么,刚还坐在他身边的几位美人儿都已经离去,他依旧一个人,低着头,她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覆着双眼,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段言把酒杯放在桌上,不高不低的声响足以让他现自己的到来。
顾斐宁适才已经不咸不淡的打了几个凑上来的女人,正闭目养神之际,还以为又来一个,结果刚抬眼,就看到了段言。
段言,他陡然觉自己竟然已经这么熟练的想起她的名字。
“顾先生,真巧啊,咦,刚才的那些美女呢,怎么都走了?”她巧笑嫣然,漂亮的脸孔微微扬起,笑容背后不知为何让他觉得有种捉摸不透的坏。
“恩”,他瞥了她一眼,才到:“可能是知道有人要说童话故事,所以提前走开了。”
段言一怔,看来他还记得那晚她说的童话故事,于是顺着他的话道:“那你不走,是想听我说故事?”
顾斐宁并没有回答,反而用令她觉得浑身不自在的眼神凝视着她,良久才道:“段言,你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段言摸不着头脑,她是谁?
她觉得挺可笑的,对啊,她是谁,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段言若无其事的开玩笑:“你一边叫我的名字一边问我是谁,不好笑。”
顾斐宁也是一时失言,可是每次这个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都让他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他想起那个女人……
她们的声线都带着一种甜蜜的冰冷,就像是上等的瓷器。
这种奇妙的感觉已经七年没有出现在他的感官中了。
顾斐宁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下去了,他不能看着她的眼睛说话,否则昔日的回忆就如同汹涌的潮水向他扑来,把他淹没。
他站起身,“失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