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世间最亲的亲人,花无烟心头巨震!
再仔细看去,都师傅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精气神,昔日睿智的双目没有丝毫神采流露,半开半阖,呆滞着望着上方,整个身躯如同枯骨般消瘦,躺在那里奄奄一息。除了他口鼻之间气息轻微呼吸,其它的与干尸无异。
花无烟因为愤懑,全身上下轻微抖动,脸色也变为铁青。
但是为了大计,花无烟强压住与师傅相认的念头,他知道,如果此刻上前贸然相认,两人都得死在玉剑门中,没有丝毫侥幸可以逃出生天,只能再另外寻找机会将师傅救出。
“师弟,怎么了?”柴火察觉到花无烟的异样,拍着他肩头问道。
在江湖混迹多日的花无烟已经有了较深的城府,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浊气,神色趋于平淡,指了指牢里的都师傅,轻笑道:“里面关着的老头,和我多年不见的爷爷倒是很像,差点误认为是他老人家,哎!爷爷对我恩情似海,已经多年不见,刚才一恍惚,害得我差点哭鼻子,让师兄见笑了。”
“呵呵…”柴火赔笑几声,眼眸中掠过一丝疑虑,但又很好的掩饰过去,道:“是啊…世间长得相似的人太多了,师弟见到和亲人相仿的人,也难免会情绪激动,人之常情嘛。师弟,牢里阴气重,咱们出去说话?”
花无烟点了点头,和柴火走出地牢。
齐牢头斜躺在门房里的炕上,正美滋滋地喝着小酒,啃着城里“祥丰记”最出名的熏鸡,即使在这阴秽充满恶臭的牢房门口,他还是吃得颇为香甜。
看到花无烟魂不附体的样子,还以为没见过世面的小师弟,猛然看到牢里模样凄惨的犯人害怕了,于是嘿嘿一笑,油光遍布的口中说道:“花师弟,我说的没错吧,牢里太晦气!才进去转了一圈,吓着了?听师兄的话,干脆回去吧!”
花无烟摇了摇头,不失礼数抱拳道:“多谢师兄美意,在下能忍受的了,还请师兄告知,每日里师弟需要干些什么活?”
齐牢头看他毫不领情,也不在意,灌了口酒,答道:“就给犯人们每天送点吃的喝的,不让他们饿死就行,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要是上面有什么吩咐,会派人传令下来。若是有人劫狱或者越狱,师弟就赶紧跑,去喊人,可别傻乎乎的上去给人家拼命。能干这事的都是豁出性命的高手,咱们的三脚猫功夫,不够人家一指头的,就别上去逞英雄了,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多谢师兄。”花无烟再度谢道。
“都是一个屋子里的师兄弟,不用那么客气。”齐牢头摆了摆手,随后指着柴火说道:“以后清理马桶和死尸的脏活累活,就让柴火干,犯人们都怕他怕的紧,不用你动手。你呢,每日里在牢里放一下吃食就行,活不累,上面派人询问,也能应付过去。师弟,你觉得如何?”
“全凭师兄吩咐。”
花无烟心情历经跌宕起伏后,还不太有能力去掩饰自己的神色,麻木答道。毕竟他只是个十五六的少年,见到至亲如此惨状,难免会生出愤恨情绪,没有马上出手和眼前两人拼命,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柴火迈步上前,在齐牢头耳边悄悄说起刚才花无烟的失常。
齐牢头眉头一皱,难不成小师弟还和那个老头有莫大的关系?
他就是诱饵钓上来的大鱼?
如果禀报上去让刑堂弟子查实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不过韩师兄说他和大小姐关系匪浅,也不知关系深到哪一步。
齐牢头思索一番,顿时有些犯难,只能暗中观察观察再说了。
打定主意的齐牢头摆了摆手,说道:“柴火,带花师弟去厨房认认路,也给那些不长眼的家伙说一声,以后不要为难师弟。”
“是,师兄。”
牢里规矩是早晚一个馒头,为了省事,负责看守牢房的弟子便在午时一起放,晚上就不用麻烦。在门规森严的玉剑门中,这样的做法,已经算是不守规矩了。但是也没人淡的慌,去追究屁大点的小事,更何况这风水轮流转,人有旦夕祸福,难免谁以后犯了错,来到地牢受罚,所以都没人提及此事。
花无烟随着柴火跑到厨房领好干粮。
回来的路上,本来白云浩淼的万里晴空,却漆黑如墨,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暴风骤雨齐至。
怀揣着复杂心事的花无烟,在地牢前见到了熟悉的红色倩影。
玉莲刚才想去要求父亲,把花无烟从地牢中带走,却听到一个晴空霹雳——门中将遇大劫,所有嫡系子弟,全要转移到秘处。
玉莲慌乱之中,提出了要带花无烟一起走的想法。
可是平日里性子和蔼雅淡的父亲,却厉声呵斥了她几句,说这是门中生死攸关的大事,怎带一个杂役弟子前去!更何况那个少年底细还没有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