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把自己关在了福宁殿,就连老太监朱拱之都被挡在了外面,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个。从去年腊月二十三到现在,半个月的光景下来,赵桓已经越感觉到大宋的弊端在哪里。在这个大宋朝,拥有很多利益集团,文官武将、新党旧党,南方北方,大家伙彼此犬牙交错,互相倾轧。
按照某个老扑街写手青某人的套路,这时候就该有个很强大的家族,有狡诈的极品官僚,有儒家朋党……左右朝局,甚至不惜屈膝金人,出卖皇帝,谋夺天下……可事实上真的没有!
如果有这样的集团个人倒好了,赵桓大可以去找他们,把大宋江山交出去,换来一艘船,扬帆出海,当个安乐公,然后让有本事的人出来,跟金人交涉,不管是打,还是议和,都会比现在好很多。
可事实上是如何呢?是王朝展到了这个时候,每一个利益集团都庞大到无法撼动,动了其中一个,就会造成天下大乱……而所有的利益集团,一致的目的就是别折腾,因为对他们来说,延续以往的国策,他们就可以从容拿走最肥美的一块。
毕竟躺着能把钱挣了,谁还愿意站起来呢!
所有人都安于现状,都懒得作为,面对敌兵压境,先想到的就是议和,就是逃跑……毕竟损失一半财产,他们还是富家翁,可要是奋起反抗,说不定就家破人亡了。
什么都做不了,干什么都会失败……这几乎是所有末世帝国面临的共同处境。
赵桓靠着千年的历史经验总结,成为了整个大宋,最懂的那个人。
而懂帝现在能做的实在是不多,除了不停表战斗到底的号召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办法。赵桓甚至在想,假如百官联手,驳回了他的圣旨,把他圈禁在皇宫大内,不让他和外界联系。那他的下场会怎么样呢?
反正不会好的,估计自挂歪脖树,都算是幸运了。
赵桓的一切都押在了韩世忠身上,打!
不管胜败如何,只要能带回一颗脑袋,就算是大捷!
只要能证明金人并非不可战胜,赵桓就有了借口,驱动大宋这头懒兽去战斗。
通过战斗,不断消耗满身的肥肉,练就强健的筋骨,磨砺出利爪獠牙,最终狠狠咬死敌人!
所有的一切,都始于韩世忠的一支小小队伍……昨夜出,他们每人配了两匹战马,就在吴孝民进入开封的时候,韩世忠应该已经逼近金人。
想来也有趣,金人派来的是使者,而他派去的却是杀星!
不出意外,今天晚上韩世忠就会动袭击。如果一切顺利,到了后半夜,最迟明天上午,就能得到战报。
千万不要全军覆没,千万不要!
哪怕能活着一个人,也不算失败,不算的!
赵桓的掌心全是冷汗,他已经不是担心战败了,而是担心没有借口把战败美化成胜利,难不成要写我军胜利转进,匪人追之不及?
赵桓背着手,在大殿里面,一圈又一圈地走着,强烈的无力感,几乎彻底淹没了他。
而让赵桓意想不到的是,此刻距离开封八十里外,韩世忠带着三百多名士兵,正在飞速赶回开封,在他们的马脖子上,拴着一串串的脑袋。
光是韩世忠的马脖子上,就足足有七颗之多,仿佛一串西瓜!
在他身旁的老爷子陈广,竟然也有三颗!
而且韩世忠还清楚,这老爷子杀的比他还多,只是来不及割下头颅罢了。
他们这些人,一共斩杀了超过二百名金人。
全都是货真价实的金人。
没有半点水分。
说实话,这个结果韩世忠都不敢相信。
“老前辈,啥也别说了,俺泼韩五是真服气了,回头俺跟官家保举,让您老人家亲自领兵,指挥抗金,不愁打不赢!”
陈广银白的胡须飘洒,手里一杆长枪,寒光烁烁。
“韩将军,你太抬举老夫了。我也只是偶尔想到金人不擅乘船,加之他们的船只太小,或许有可乘之机,这才侥幸成功!”
原来按照最初的设想,是趁着夜色,起偷袭。
可出了京城,老头陈广觉得金人生长在马背上,并不熟悉水性。黄河远比北方任何一条河都要宽广。
加上之前毁掉了周围的渡船,金人能得到的船只,也就是十个八个人的小渔船。
这种小船最大的毛病,就是摇晃。
从北往南,怎么也要一刻钟的时间。
出于对水的恐惧,加上晕船,刚下渡船的金人一定是最虚弱的。
而且大宋兵马太怂了,几乎是望风而逃,金人的防备也必定是最松懈的。
如果能找到机会,突然杀出,必定能打金人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