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脸激动,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还多亏的先生慧眼识珠,做人又坦诚,不然先生一句话不说,出个差不离的价格,这宝贝就易主了。”
周鸿道:“我这人做买卖向来童叟无欺,抓的就是回头客,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老板忙点头道:“是是是!”
我在一旁忍不住道:“鸿爷,您说了半天这玉牌是那6子冈大师制作的,不知道有什么证据。我看这玉牌虽然十分特别,但是上面并没有落款,光凭雕刻技法就能断定是6大师做的吗?”
周鸿点头道:“李参谋问得很好,不过我既然说了,那肯定就有证据。先,这技法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但是却也能说道个七分。6子冈大师的作品,都是融入绘画到雕刻之中,虚实相称,疏密得益,颇具古韵,看这块玉牌的设计和艺术表现手法,当是6子冈的手笔。
“再来,这玉雕最难之处在于玉石本是十分坚硬的东西,因此琢玉本身就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就算在现如今来说,尽管工匠们有很多的电动工具可以使用,可是玉雕却仍然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是6子冈在明朝的时候就提出所谓‘玉色不美不治,玉质不佳不治,玉性不好不治’之说,也就是说他还就喜欢挑玉质好、硬度高的玉来创作。据6子冈自己说,他手下绝活皆出于独创之精工刻刀之“锟铻”。但这“锟铻刀”,他从来秘不示人,操刀之技也秘不传人。我看这块玉,玉质优良,若非6子冈这般有绝技傍身的大师,是万难雕琢成这样的。”
我们几人听周鸿侃侃而谈,现他对此确实是十分熟知,看来是在这事上倒是下过一番功夫。
王兎道:“没看出来,周大哥确实是研究精深,熟知掌故。”
周鸿又谦虚几句。
老板已经傻了,觉得周鸿简直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一个劲的不住点头道:“所言极是,所言极是。要不是听了您的介绍,我差点就看走了眼,惭愧惭愧。”
周鸿哈哈一笑道:“这还没完,你要是在出售这玉牌的时候,光说这几个特征还不足以作为铁证,我再教你一个法儿,保管你一说出来,就让人辩无可辨。”
老板一脸谄媚,喜笑颜开,就差跪下来了,道:“先生教我。”
周鸿道:“这6子冈虽然是琢玉大师,并因此名满一时,但是他是怎么死的不知道各位是否知道。”
王兎催促道:“别卖关子了,赶紧说那个辨认方法,我才不管他怎么死的。”
周鸿笑道:“不要急,这6子冈的死就跟这最后一种辨认的方法有关。据传,6子冈其人最是自负,他在自己的每一个作品之上都留有落款。相传,有一次皇帝让6子冈雕刻一匹马,并要求他不准在上面落款。6子冈回去雕刻好之后献给了皇帝,果然完美无瑕。皇帝十分高兴,将那玉雕遍传给文武百官鉴赏,结果被其中一个官员现在马的其中一只耳朵上,6子冈用微雕刻下‘子冈制’三个字。但是皇帝并未因此生气,反而奖赏了他。
“所以说,6子冈的作品都有刻款,以篆书和隶书为主,有“子冈”、“子刚”、“子冈制”三种。后来,他因为在为皇帝制作一件玉雕后,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了龙头上,因而触怒了皇帝,不幸被杀。由于他没有后代,一身绝技随之湮灭,徒使后人望玉兴叹。
“所以,要鉴别6子冈的作品,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他独有的落款,如果没有肯定就是赝品,否则就是6大师作品的最好证据。”
老板拍手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着,老板取来一个放大镜,将玉雕凑到跟前,仔细的寻找起来,不多时就见他浑身一抖,激动道:“找到了,真的有,就在这竹节之上。”
我有些好奇,也将放大镜拿起来仔细看去,果然在竹节上现了“子冈制”三个隶书字体,不由地感叹一代玉雕大师的神乎其技。这比之苏轼《核舟记》里所描绘的微雕技艺竟然也不遑多让。而且果核易刻,美玉难琢,这在难度上就差了一个数量级。
老板一脸兴奋,道:“三位真是贵客,这样,中午我做东,请三位吃个便饭,再好好谈谈这价钱。既然先生如此慧眼识珠,我就不说那些虚价了,说了徒惹笑话。”
周鸿仍是一脸笑意,但是却忽然转了腔调,道:“吃饭可以,但是这东西我是不会买的。”
老板没想到周鸿看了半天竟然决定不买,有些意外。
周鸿解释道:“这几样东西虽好,但却都是俗品,琉璃厂哪间铺子里的压堂也不比这三样差多少。不知道老板还有没有更好的东西,如果让我满意的话,这几样东西就作为附带的彩头,我一并收了。但要是没有的话,光这几样东西,我却是兴趣缺缺。”
老板苦着脸道:“先生眼光高,看来我这小地方的小铺子,怕是没有您要的东西了。”
周鸿也不失望,只是不住摇头道:“可惜可惜,难道说七百步街真的就是七百步的格局不成!既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我跟王兎一听,闹半天竟然就要这样走了,都有些意外,但是既然周鸿话了,我们自然也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于是便一起起身准备离去。
谁知刚站起来,就听到老板道:“几位稍等,七百步街里我这间铺子算不得最顶尖的,要是几位真的出得起价钱,不妨去徐老头的老徐铺子看看。”
周鸿来了兴趣,道:“老徐铺子?”
老板笑道:“出门往右走到街尾就是了,那家店下午三点开门,五点打烊,几位若想去一观,可要掐准时间。”
周鸿喃喃道:“有点意思。”
略停顿之后,他一拱手,对老板道:“谢谢!”然后他一挥手招呼我跟王兎道:“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个徐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