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华街一家地下桌球室,灯火通明,客人很多,三三两两携着女伴儿,不时传出笑声。陈凡看了眼门头上的“胜华桌球”,淡然地走了进去。
“我找人,找华子。”
收银的小弟是个留着略长头发、留海盖住眼睛的年轻人,听到眼前人上来就要见华子哥,有些不忿:“哥们,你谁啊!要找华子哥?”
陈凡摇摇头:“跟你说没用,我要见华子。”
头发略长的年轻人下意识地往吧台后面的暗门看了一眼:“华子哥,不在,要找他你打他电话。”
看样子,年轻人压根不打算让自己见华子,陈凡想了想,扬了扬许大海的那张欠条:“我有笔买卖,想上门送钱,你帮忙通报一声。”
年轻人无奈,进了暗门,片刻后折返回来:“你进去吧,华子哥在里面。”
陈凡走进暗门,只见高不过一米的暗门后面呈现约莫一百平方的房间。
房间摆设简单却不简陋,当中案桌上供奉着关爷,旁边是一张硕大的茶台。
房间里主座上坐着一位穿背心、光头锃亮的男人,男人便是李胜华。
李胜华面前摊着一桌子酒菜,外加一瓶好酒,他在自斟自酌。他的身后,或坐、或站立、或杵烟、或玩手机,约莫有七八位小弟在旁。
华子显然对陈凡有印象:“怎么,你来替许大海送钱?”但见陈凡上半身是短袖,下半身是牛仔裤,手里也没钱包,更没掂东西,怎么可能是来送钱。想到这儿,华子抿了一口酒,咂咂舌道:“你来干嘛?”
陈凡尽管被七八位混混同时盯着,但丝毫不露怯:“华子哥,许大海是我兄弟,那晚上,你出人去宝蓝台球厅帮我兄弟镇场子,我很感激。”
华子点点头:“应该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陈凡笑了:“既然你帮许大海出头,那么,吃两家饭,是不是不太仗义?”
华子面色猛然一变:这小子难道知道上次我跟祥子联合下套地事儿?
陈凡瞥见华子面色突然一变,自忖:估摸着真被自己猜中了,华子和祥子联合在一起,两头收了许大海和王林的钱。
华子还在喝酒、吃菜,头都没有抬,声调却狠了起来:“我说哥们,我这么多弟兄跟我吃饭!”
“不是哥哥我不地道,没有钱,我兄弟们喝西北风去啊!”
只见华子话音刚落,房间里所有的混混一齐站起身来,目露凶光,有意无意地,有的抄起来旁边的高尔夫球杆、有的拽着一杆桌球棍。
陈凡面无惧色:“上次的事情因为我陈凡而起,至于这张欠条嘛!华子哥,我看算了吧。”说完,“呲啦”一声,欠条被陈凡撕掉。
敢当面撕欠条,真是好大胆子!华子抬头,灯光打在他油亮的脑门上,眼角抽搐,不耐烦地大喝一声:“找死!”
陈凡也不怒,就势坐在华子酒桌对面,拿起桌上一个玻璃杯子,暗运内家劲,“哐当”一声,酒杯被重重搁下。
陈凡摇了摇头,自忖:一重内劲跟苏慕容的三重内劲还是差了很远,想到这,沮丧地叹了口气。
所有混混见叫陈凡的年轻人竟敢作死,一时间掂着家伙,拥着、冲了上来。
华子早已经呆住,抹了抹脑门上的油渍,回头急促地朝自己小弟骂一句:“都给我滚出去!”然后,猛地一瞬间,华子大概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低头对陈凡说:“哥们,我不是说你,来,喝酒。”说着,掂起桌上的酒瓶、双手替陈凡倒酒。
华子的态度陡然间急转,所有跟着华子的小混混诧异地退走:老大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灯光下的华子如芒在背,背心都湿了一大块,自己小弟们都没看到:自己面前那个酒杯、被嵌到三合板质的桌子上。
绝对的猛人!
这该是有多大的力气,如果把这小爷惹毛了,挨上他一拳,估计自己死不了,也得残。
陈凡推开杯子:“我不喝酒。”
华子连连点头:“那大哥喝饮料不,我让人去拿。”说着,要起身喊人。
“回来。”陈凡声音不大。
华子这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听了,都快要哭了,忙点着头、重重地坐回凳子上。
陈凡摇摇头,语气平和:“我来一是为了许大海的欠条,二是为了王林那边。”
“我想知道,王林跟祥子是什么关系?”
“祥子是北华街南街混的,我是北街混的,大家都在一条街上跟一个老大,所以自然挺熟。半个月前,王林找到祥子,说想收拾您,在此之前,许大海来找我,说要收拾王林。正好后来我跟祥子喝酒说起这事,我俩一合计,就坏了良心、坐地要价、吃了双份钱。”
华子把姿态放得很低,也很识趣,知无不言,毕竟这类小角色、也有小角色的觉悟。
陈凡有些疑惑,毕竟王林虽然没有底线,但是也不至于逮住林允儿就要二十万,于是问:“你们坐地要价够狠的,问王林要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