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答应一声就出来,见董亚宁还是穿着衬衫,又一直站外面,禁不住“哟”了一声,说:“看看,都是湘湘闹,我只管拉着你——你不是说这就去机场,走吧。晚点了,家里人都等就不好了。董伯伯脾气急了。”
“我刚刚去电话说了,让晚一小时起飞。横竖我赶到了就行。”董亚宁解释。懒
“得,我还是送你出去。”潇潇微笑着说,“刚才话没说完呢——董伯伯说要离京这就立刻走?”
“他那脾气,说风就是雨,一句话出来,不给他立刻办到了,那也得行哪。也不算急,筹划了有一阵子了。就是非让我送去,这也麻烦。”董亚宁语气里没有一点儿喜悦。父亲定了主意离京也有一段时间,因为母亲不太愿意,才拖到了今天;这回是先回乡祭祖,再到上海他选定住处去,预备以那儿为主了。他看潇潇,说:“白天走太张扬,只好玩儿一回锦衣夜行。”
潇潇了解拍了他后背一下,说:“回去替我谢伯父伯母礼物。若婚礼他们日程还安排不开,我跟崇碧登门道谢。”
“你就是周到。给你就拿着呗,又不值什么。难得他们俩还想着这礼数。”董亚宁挠了下眉,“后天我就回来了。”
“正事儿要紧。”潇潇说,“我们也不多请。来都不是外人。是个仪式,本来我们还不打算办了……”虫
董亚宁知道他们大约是因为邱亚非病情,不过不方便讨论太深,倒说:“还是办好。要说呢,一辈子就这一回,你也别委屈了崇碧。哥哥我多嘴说一句:像她这样姑娘,如今也难找。人前人后,总是以你为先。”
潇潇点了下头。
“你都明白,我这也是废话。”董亚宁又说了句。
两人已经来到院门外,董亚宁催潇潇回去,潇潇摆手,说:“没什么,你也知道,我家这头不算太娇生惯养小猪,穿平底鞋走大马路也能摔个四仰八叉德行,一准儿没事儿——路上注意安全。”
董亚宁看着潇潇笑模样——他好像完全是无心,也不避忌这么提起湘湘,好像湘湘仅仅就是他们同窗那个小姑娘,提起来,能无伤大雅取笑一番……是啊,潇潇一直这样;看上去对谁事儿都没心没肺潇潇。
董亚宁车子一启动,五六秒便加速到了百公里。引擎那清明透亮声音,似乎点着他血液,这样夜晚,车本来就少区域里,肆无忌惮将车速飚高了起来……
邱潇潇瞅着董亚宁离去方向,半晌没有动。黑黑眸子里,夜色倒影深而重。
他站大门口活动了好一会儿筋骨才回了院里。
一晚上对付叶家上上下下,不是不辛苦。他几乎从来没有面对过同时出现那么多亲戚,七嘴八舌问起话来,他不但要分清楚来自哪张嘴巴、有几层意思,要及时而简明回复,还必须得体。这倒也不难。就像崇碧他耳边笑着说,有点儿开记者会做言人意思吧?
他说,比那要难多了。因为不能编瞎话。而且提问人不按大纲来……
除了他们俩,只有坐他们旁边距离近叶崇磬听到这话,倒引得他说了一晚上仅有几句话出来。说这儿坐两桌,只是直系亲属大约三分之一而已。你们俩才回答几个问题就不耐烦了?老老实实等着敬酒敬到手软吧。
他给叶崇磬斟了一杯酒。也许是都喝了几杯缘故,叶崇磬今晚管沉默寡言,但姿态格外松弛些似,他应该也是,所以那层隔膜无形中淡了几分……
潇潇捶了下额头。
看到张医生从房里出来,他微笑着迎上去,问:“可是还不肯去医院?”
张医生摇摇头,说:“家观察下也是可以。潇潇,等会儿我让护士送药过来,你看着湘湘吃了——我得赶紧后面去。”他悄悄说。
“湘湘没问起?”他也低声。
“问了,我就说吃了药休息了。没细说。”张医生收了药箱,急匆匆走了。
潇潇吸了口凉凉空气,进门时候便是微笑着了表情,见妹妹正要站起来呢,歪歪扭扭,伤脚刚踩到地毯上,眉一皱,贝齿便咬住了嘴唇,松开就出溜出一句低低咒骂,潇潇几步过去,手指关节毫不客气敲着妹妹头顶,“让你胡乱动,疼死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