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懒懒地撇过脸没理她。
“不是说猫是最长情的动物吗?怎么它就不理我了?李貌,是不是你教唆的?”
“这猫啊,通人性,知道谁对它好,小耳朵,过来。”他勾勾手指,小耳朵弓着身子噔噔地过去了。
褚唯一直呼:“小耳朵太没良心了。”
李貌打了一个哈欠,见她茶几上的笔记本还开着,“你现在周六还要加班?这人谁啊?”
褚唯一喝了一口水,天热嗓子都要冒烟了,“宋轻扬,D中的。”
李貌想了想,“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校庆啊。”褚唯一拿着鱼食准备去喂鱼。
李貌打开她的文件夹,“你干吗收集他的资料?看上他了?”语气很不好,吓得她手一抖,鱼食撒进鱼缸一大包。
褚唯一怕鱼撑死,赶紧拿渔网捞鱼食,“李貌,你要害死我的鱼了!”
“回头我再给你买两条。”李貌走到她身旁,正视着她,“唯一,宋轻扬就是长得好看些,你们这些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不懂人心复杂,不要对他心存幻想。”
“为什么?”她轻笑,“你不是希望我早点嫁人吗?我觉得他就挺合适的。”
李貌脸色一僵,忍了半天,“我听说过他是GAY,不喜欢女生,要不然也不会单身到现在。”其实这是他胡扯的。
褚唯一当然不相信,她又不是没和宋轻扬接触过,“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
李貌反问道:“你不会喜欢他吧?”
褚唯一翻了翻白眼,“饿了,我去做晚饭。”
一顿饭,两人吃得闷闷的,大概是因为先前的话题不愉快,李貌有意岔开话题,“这排骨挺入味的。”
“我昨晚上就开始用酱腌了。”
“厨艺见长。那啥——”李貌明显还有话要说,“我爸说阮姨病了,你知道吗?”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褚唯一放下筷子,微微一笑,“你吃饱了?”
“没!”他赶紧夹了一块排骨,小心地问道,“唯一,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啊?你还不能原谅阮姨?”
“你想多了。”
“要不是这房子拆迁,你会回来吗?”
褚唯一无力回道:“在哪里不一样,很多人还北漂呢。”
“褚叔和阮姨现在各自有了他们自己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难道你想他们当一辈子的怨偶?”
“厨房还有一些排骨,我去给你装好,你带回去吃。”她起身去了厨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李貌轻轻叹了一口气。
心有千千结,何人能解?
又过了一个星期,褚唯一终于去了郗家。
郗家位于城东的别墅区,褚唯一从地铁出来后,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小区,好不容易按照标志牌找到郗家。
按了几下门铃,褚唯一隔着铁门,看到绿意盎然的院子,好像又多了很多植物。
不多时,一个小身影冲出来,“是姐姐来了——姐姐——”
打开门,小家伙一下扑到褚唯一身上,小肉球重重的,褚唯一抱起他,他剪了头,顶留了一个圆形,像个小和尚。
郗清远跟在后面,“来了。”他接过她买的东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褚唯一:“给郗叔和我妈带的。”
宁宁:“姐姐,有我的吗?”
褚唯一:“有啊,给你买了玩具枪。”
阮莹和郗父见到她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郗父五十多岁,不过保养得好,根本看不出实际年龄,“唯一好久不来了,最近工作很忙吗?”
“还好。”她看着阮母,“妈,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没多大的事。”
郗父却说道:“你妈连做了三台手术,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呢。”
阮莹解释:“没办法,当时没人,我只好上了。”
郗叔和母亲很恩爱,她真的不该再纠结了。
阮母望着她,“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褚唯一苦笑,最近太忙了,总是熬夜。
郗父是中医,现在是中医院的副院长,“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褚唯一照做了,一旁的宁宁也跟着做。
“多喝水,最近吃点苦瓜,不要熬夜。”
褚唯一连连点头,“郗叔,苦瓜能换别的吗?”
“良药苦口,回头我写个配方,让清远配好给你送过去,你平时泡水喝。”
“谢谢郗叔。”她嘻嘻一笑,“最好是美容养颜的。”
宁宁忙问道:“爸爸,我呢?”
郗父叹了口气,“你啊,少吃肉和零食,多吃蔬菜。”
宁宁嗷嗷地叫起来,“不要不要嘛,我要吃肉。”
褚唯一圈着他肉肉的胳膊,“都快赶上我了,宁宁,你要减肥了。”
阮莹慈爱地看着小儿子,“宁宁,姐姐小时候可听妈妈的话了,不挑食,爱吃蔬菜,你要向姐姐学习知道吗?”
“那好吧,那我就少吃一点肉吧。”
午后,郗父去书房看书,郗清远带着宁宁去午睡,客厅里只剩下褚唯一和阮母。家里的植物散着清新的气息,褚唯一沉闷地坐在那儿,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倒是阮母打破了沉默,“上次见的那个律师后来有联系吗?”
褚唯一玩着宁宁的魔方,郗清远很快就能弄好,她却不行,“妈——”小时候很多人说她像妈妈,她很高兴,因为她的妈妈是个大美女,“你们不要再给我介绍了。”她不想结婚。
阮莹眉心一拢,“你二十六岁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两岁了。”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啊,而且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得看缘分。”
“你们都不急,我们可急得都睡不好,清远也是,你也是。”阮莹叹了一口气,“还有,老房子快拆迁了,到时候搬过来住好不好?”
该来的还是来了。
褚唯一早已想过怎么回答,“妈,我已经找好房子了。”
“什么时候的事?”阮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褚唯一咽了咽唾沫,“二月份。”
“竟然这么久了,你哪里来的钱?”
“稿费,还有奶奶留给我的钱,剩下的我准备贷款,奶奶那套房子拆迁也会有一笔拆迁款,你不用再给我什么。”
阮母失笑,“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是吗?”
褚唯一没有说话。
“好吧,随你吧。”阮母扯了一抹笑,“不过以后有事提前和我说一下,买房子那么大的事,万一遇到骗子怎么办?”
褚唯一笑笑,“我问过朋友了,精装修的房子手续办好就可以入住了。”
“那就好。”阮莹说道,眉眼间有掩不住的失落。
吃过晚饭,褚唯一要回去,宁宁抱着她的腿,哭着喊着姐姐不走,最后郗清远送她出了门。
华灯初上,家家户户点亮了灯,灯光交相点缀着夜色。
他们一路无话直到出了小区。
褚唯一:“好了,我自己去坐车。”
郗清远看着她,眸色很深,“也不是多远。”他继续往前走着。
“等我配齐了药再联系你。”
“不用麻烦了,我不喜欢吃那些。”
突然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快地跑出来,从褚唯一的脚边穿过,她吓得脚步一乱,幸好郗清远拉住了她的手。
她惊出一身冷汗,“什么东西?”
“是野猫,小区有十几只野猫。”郗清远说道,她的手腕细细的,他一只手就圈住了。
褚唯一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她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目光看向灌木丛,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郗清远扯了扯嘴角,笑容很浅,“你以前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有次晚上十点多还从家里跑去医院找阮姨。”
提到以前,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那是以前小,不懂事。”她撇开眼睛,“就送到这里吧,我下去坐地铁,你也早点回去。”
她转身,郗清远神色紧绷,“唯一,你以前的勇气还能找回来吗?”
褚唯一双脚定住了,“找不回来了。”
再见了,郗清远!
郗清远看着她消瘦的背影,那年夏天,她奶奶去世一个月后,她一个人躲在家里,他去找她,她抓着他的手,“清远,以后你不能离开我。”
他说:“我一辈子陪着你。”
一辈子那么长,她和他分别了六年,却错过了一辈子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