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孔蒂尼扯了这么多,又大谈“一国建成社会主义”、“新经济政策”功劳等刺耳的字眼,老资格的加米涅夫实在忍不住了,反驳道:“您自己也说要根据实际情况的变化而调整政策,说明以往被证明为正确的东西在下一阶段并不一定可靠,目前苏维埃正面临新的历史机遇,需要新的理论指引和方向。”
孔蒂尼耸耸肩:“恕我直言,贵国的经济现状只能说得上是缓和与部分恢复,你们的工农业主要指标,你们人民生活的平均水平我想还没有恢复到大战以前吧?连这个都办不到,怎么谈得上证明苏维埃制度比沙皇制度优越?同样道理,在欧洲横向对比来看,贵国人均产量、整体生活水平也处于偏低水平,别说与英、法、德、意等大国相比,就是比起波兰、罗马尼亚也略差一些,这种客观差距制约了理论传播。好比一个穷困潦倒的人在街上喊我有一条财之道——有多少人愿意听?”
布哈林被这个比喻逗乐了,问道:“以您的看法,怎么做才是正确输出理论的办法呢?”
“让自己强大起来!”孔蒂尼笑笑,“如果斯大林同志一国建成社会主义的方略得到落实,苏维埃经过20年建设展成为欧洲主要强国,不但在整体产量上,在人均产量和生活水平上都跃居欧洲前列,我相信这时候理论就有很强的说服力——会给落后国家指出一条道路,指出一条不同于已知历史展路径的新路来,这也是法西斯蒂目前在意大利致力推行的道路。
美国为什么笃信自由主义?英国为什么笃信资本主义?不正是因为这两种制度给他们带去了难以想象的成功和国际地位么?贵国的建设道路如果获得成功,我相信会比枪炮和红军更有说服力!”
季诺维耶夫一脸阴霾,用一种不高、但足够让人听清楚的声音对加米涅夫道:“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年轻人,也不知谁吹捧他成了理论家,还敢对他根本不懂的布尔什维克主义指手画脚……”
“这位是?”
“季诺维耶夫先生,苏维埃政治局委员,还是共产国际执行主席……”
“他刚才说什么?”
“这个……”翻译楞了一下,还是把完整的意思说了出来。
孔蒂尼笑了,转过头对契切林用英语说道:“理论家不理论家我无所谓,不过有一点大家是公认的,我提出的三面旗帜思想,已被法西斯蒂列入党的指导思想并载入党纲,德国同志也在这个基础上展出了新的理论……对于革命我一直信仰坚定,在意大利革命中在罗马动学生运动,迎接领袖到来,倒是贵党有些同志,在革命关键关头鼠两端、动摇犹豫,等革命成功又摇身一变成了革命元老,这种倚老卖老的情绪我看很不正常,一遇到严峻考验说不定就会成为叛徒——干革命靠忠诚和信仰,不是看年纪!”
在座的俄方众人,只有契切林能熟练地掌握英语,所以孔蒂尼要单独和他说。
果不其然,契切林听完后脸色大变,手都开始抖起来——加米涅夫和季诺维耶夫在十月革命中的表现是人所共知的,曾经遭到列宁深刻的批判,后来虽然做了检讨过关,但并不等于这件事就没有了,托洛茨基在前不久还不是对这件事难么?
斯大林看孔蒂尼和契切林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又看到契切林脸色大变,便知道一定有重要的话说出来,便好奇地问:“契切林同志,齐亚诺总裁刚才和您说了什么?”
“我……这个……”契切林可不敢照实直说,正想搪塞几句掩饰过去时,孔蒂尼补刀似地加了一句,“契切林同志,我的话您如实说给斯大林同志听啊……我可是听说了贵国契卡很厉害,会场一定有录音和记录,万一你我前后说的话对不上,我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了,您的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