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顾朗目前对于“他”而言没什么危险,“他”便得意了,洋洋自得的来回走了片刻,才忍不住凑到顾朗身边,问道:“薄情欢也就罢了,左右合欢宗估摸着是无法从秘境里得到什么好处的。你呢?昆仑如今势大,你不留在那里为昆仑助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朗白了“他”一眼,走到一旁靠着桐树坐了下来,远远看去很有几分寂寥寡欢的味道:“我不来,葭葭不就出事了么?”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此地离东海相隔千里,你便是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瞬间走到这里,说吧,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你跟过来,伏青牛那个老家伙肯放人?”“他”说着背负着双手绕着顾朗转了一圈,“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顾朗并未立刻说话。
等了许久,没见顾朗回话,就在“他”以为顾朗要不耐烦搭理他之时,听到顾朗开口了,许是山林风大,那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飘忽。
“那一日在东海我便现她不对劲了。我入门二百三十载,事事以门派为先。但这一回,我想以她为先。”
闻言,“他”不由一愣,再看顾朗,却见他神情有几分漠然,以门派为先的不止是顾朗,这师门的三人都是如此,当然,作为回报的,门派在培养他们身上也是不遗余力。如顾朗这样的人,自小身上便背负着门派重任的修士,竟然会选择以葭葭为先?“他”旁观者清,也比连葭葭那个弱鸡修士聪明多了,莫看顾朗如今一副漠然的样子,回去少不得要被门派问责了。
这般一想,“他”不由轻叹一声,走上前去拍了拍顾朗的肩膀:“顾朗,作为一个男人,我佩服你。自古情义难两全,你如今选了情,不出事还好,若是出了什么事,回去要被骂死了。担得起门派重任,承得起儿女情长,真男人!”
顾朗点了点头,却瞬间双目如炬的扣住了“他”的手,话语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的一般:“男人?”
“坏了!”“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抬头看了眼双目意欲喷火的顾朗,连忙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巴,这动作才做到一半,便觉得自己很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便干脆横着脑袋,凑到“他”的面前,“有本事你杀了我呀?”
一看顾朗那模样,就知道是吃飞醋了,那他有什么办法?若是有的选择,也不想选连葭葭这个菜比修士啊!干脆眼一闭,横着凑到他面前,左右顾朗也舍不得动手杀他的娇娇师妹的,瞧他方才撤去仕魔剑时的紧张就知道了。
“他”仗着自己的元神体与葭葭的元神体捆在一起这般嚣张,顾朗奈何“他”不得,心中却是怒火中烧,那模样分明是“他”一离开葭葭的身体,顾朗就准备动手的样子。
等了半日,见顾朗生生压住了怒火,“他”惊讶之余,胆子又大了起来,得意的晃到顾朗身边:“你这都忍得下来,倒是情深意重嘛!”
“你一缕元神体,又能做什么?”顾朗看也不看“他”。
“他”愣了一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意识到顾朗的意思之后,整个人正是暴跳如雷:莫看他眼下有手有脚,可都是菜比连葭葭的手脚,他什么都做不了?看看自己的手,半晌之后,终究是泄了气:他确实什么都做不了,连葭葭的身体没那功能,诶!
不过“他”不好过,将“他”噎住了的顾朗这温吞货也别想好过!
这般一想,“他”有些得意的凑到顾朗身边:“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连葭葭对你有感激,有亲情,甚至还有修真界最珍贵的信任,但是这些不光光是你,你师尊也有,她身边昆仑同僚都有。除此之外的男女之情呢,她对你不过喜欢罢了,这喜欢比起你的情深意重来,真是啧啧啧。你也能忍?”
“那又如何?这些我都知道。”顾朗转过身去看着天,似是有些出神,红日已升,朝霞荼蘼,很有几分山水意境。
“谁人规定我的情深意重一定要她的深情来偿还的?哪怕只是浅浅的喜欢我便知足了,只要她陪伴在侧,便足够了。”
“你……”“他”有些震惊,震惊之后便是一种说不出的愤怒难言,“你倒是知足的很。连葭葭蠢,你更蠢到无可救药!”
顾朗回过头来,看了“他”许久之后,才道:“我对她从未想过回报,所做的一切不过唯心而已,将来纵使意难平,也绝不后悔。”
此话一出,也不知怎么了,却见“他”嚣张跋扈的神情消失不见了踪影,只是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走到一旁,靠着一棵桐树起呆来。
想“他”当年何等人物,惊采绝艳,正道昆仑蜀山、魔道魔门三宗、东海东海十七岛,三方势力谁人不敬,为人修存亡生死不悔,他不期于他人回报,却不料换来的是以怨报德。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传言,为正道、魔门、东海联手斩杀,后悔么?时至如今,他都不知道。他也曾年少气昂,正气凛然,坚守修士的底限,比如今的连葭葭与顾朗更蠢。在轮回法衣上游走几万年的时光,方才一击斩杀黄石千的手段历历在目:修真界就该强者为尊,其他的都见他的鬼去吧!
思及此,“他”便靠着桐树慢慢的打起瞌睡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头的顾朗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顾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着实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他”也懒得去猜测,只是一条腿一蹬,抖着脚,斜眼看顾朗:“什么事啊?”
顾朗看着“他”用葭葭的身体做出如此“豪放”的动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想伸手去将“他”拉直,可伸出的手放到一半便缩了回去,虽说是葭葭的身体,可知道眼前这人不是葭葭,是个毫不相干的男人之时,他还是有几分膈应的。
叹了口气,顾朗才道:“我一路跟来,葭葭并不知道,她既有心瞒着我们,要自己解决,你也莫告诉她。离的太近,怕她会现,你注意着些。”
闻言,“他”不免讶异,似是第一次看到顾朗一般,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才缓缓开口道:“我说你怎么出现的那般及时呢,原来竟是一路追了过来。”说罢,“他”便很豪爽的摆了摆手:“走吧!”“他”也不想看到一个随时拿仕魔剑对着他脖子的人在面前乱晃。
眼看着顾朗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复又靠着桐树闭目养神起来,只待葭葭的元神从昏睡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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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葭葭等人,便说被顾朗突然出现搅了局的薄情欢与陈七二人脸色俱有几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