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面色微僵,看了姒锦一眼,心中却有了些警觉,故作淡然的一笑,“本宫不过是熬资历而已,又有什么可说的,这人啊,活着就得知道自己的位置,你说是不是熙妃妹妹?”
什么位置才是自己的呢?熙妃不明白贤妃到底想要说什么,看了她一眼,跟着笑了笑,然后才说道:“我进宫数年,从未见过贤妃姐姐与谁交恶,真是令人佩服的很。不像是我,闲在殿中坐,祸从天上来,姐姐的福气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贤妃笑容一僵,熙妃这是什么意思?
“妹妹清者自清,皇后娘娘都替你洗刷冤屈了,如今可不是否极泰来吗?”贤妃笑,更何况谁家禁足还有皇上在身边陪着的,熙妃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矫情。
“这话也不能这样说,毕竟要是姐姐被人罩头泼一盆子脏水在身上,就算是日后能洗清,可是当时受的委屈就能揭过去了吗?”
“妹妹这话也是有道理。”贤妃干巴巴一笑,没有再说什么,眼睛看着场中的歌舞,神思却有些神不思蜀。
又看了看对面的贵妃,皇上继位以来,这后宫里出过不少的美人,但是能一直活下来的就这殿里的几位了。新进宫的这些宫嫔,这才多久就折了一个,还是皇后娘娘的妹妹,此事又是因为熙妃而起。
熙妃好端端的,楚澄岚倒下了,但是皇后娘娘待熙妃好像反而比以前更亲热。难道皇后的心里,熙妃竟然要比自家姐妹更亲近么?还是说,这里头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这件事情不要说别人,便是放在自己身上,贤妃想她都未必能做到皇后的份上。
还有熙妃……
当初被贵妃一脚踩进泥潭里的人,谁能想到会有今日,连贵妃都要退一射之地。当初贵妃已经是后宫盛宠之人,但是现如今的熙妃却是比贵妃更胜一筹,简直就是独霸皇上独宠后宫了。
可是就这样,皇后却是视而不见,宫规呢?往日口口声声的规矩,现在提也不提,可见这规矩也是因人而异的。
当初贵妃得宠的时候,皇后可没少拿着规矩做文章。
想到这里贤妃心里也有些烦躁,很多事亲并不是她想要看不见就能看不见的。她的哥哥现在在大将军穆弘深手下做副将多年,上回剿匪同为出征,但是风头全都被熙妃的哥哥抢走了,回来就被封了镇国中尉,而她哥哥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想起家里头送来的消息,贤妃心里更是烦躁,皇上现在都不去别的女人的宫殿,吹枕边风?怎么吹,吹给谁看啊?家里不知道她们在宫里的艰难,只知道一味的索求。
哪里像是熙妃这样好命,不用求,皇上就把好东西都捧到她身边了。
颐和轩扩宫,东西向扩了两倍余,这后宫里除了太后跟皇后的寝宫,还有谁的宫殿能记得上颐和轩?便是贵妃的长乐宫也只能是堪堪与之打平而已。可是贵妃是什么位份,熙妃又是什么位份?
唯一不同的是,贵妃生了位公主,熙妃生了位皇子。
姒锦觉得贤妃有些怪怪的,不过她也没多少精力关注着贤妃。说起来贤妃也是皇后的人,当初跟着皇后没少跟贵妃为难,现在却又话里捧着贵妃,难道是跟皇后有什么龌龊了?
这就不是她能管的事情了,姒锦打起精神看着场内,凡是跟皇后有关系的事情,她都打定主意不管不过问。毕竟以皇后娘娘的手腕不需要别人担心,万一要是自己做得多了,反而让皇后心生怀疑更加不美。
她现在跟皇后的关系瞧着很融洽,是因为两人的利益点一致,而且自己从不曾有过觊觎后位的举动,这才能让皇后安心。现在自己独占盛宠,肚子里又踹了一个,大皇子也已经快一岁半了,自己再过几个月肚子越来越大的时候,就更需要皇后的助力。
人呢,不管什么时候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然今日皇后是容不下她的。前有太后贵妃,后有乔灵夷等一众嫔妃,若是再跟皇后交恶,纵然有萧祁护着,在后宫里也是举步维艰。
想到这里姒锦又笑了,是啊,她其实真的对皇后那个位置不感兴趣。那就是个靶子,谁坐上去都知道那滋味。
大殿里又热闹起来,姒锦从自己的心思中回过神来,就看到殿中的位置上正有宫人抬上案桌来,恰好梅妃正侧头看着她,“熙妃妹妹要不要上去凑个热闹?”
哦,原来是秀才艺的时间到了。
“梅妃姐姐别笑我了,我啊,也就精通吃,别的一概不论。”姒锦微微一笑,要是肚子里没有这一个,倒是可以上去玩一把。但是现在她可没有出风头的意思,对她而言没有比孩子更重要的事情了。“听说梅妃姐姐多才多艺,正好让咱们都开开眼。”
“我呀一把老骨头了,跟这些年轻人比什么,在这里喝喝小酒看看热闹挺好的。”梅妃勾唇扬眉,眉梢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按照后世的说法,这些新进宫的都是小鲜肉,早进宫的都是老腊肉了,何必上去被人相提并论,反而失了体面。梅妃这话听着风趣,到底是心有不甘。
“梅妃姐姐说的是,我也是个爱看热闹的,就不上去凑热闹了。”姒锦抿唇一笑,看着殿中抬上去的一架古琴搁放在琴桌上。旁边的案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倒真是相得益彰的画面。
王婧韫的琴,李蕴琇的画,琴声缈缈,勾人心弦。挥墨入画,风姿雅致,这两人倒是配合的天衣无缝,世家贵女从小教养的清韵雅致从骨子里头蔓延出来。
这样的气韵,真是姒锦比不来的,这东西需要从小浸染,浸入你的骨子里头去,刻进你的心尖上。她呢,现代成社会养出来的姑娘,泼辣干练,冲锋陷阵那是一把好手,你要让她学人搞点文化氛围,高洁名士的情怀,还真有点为难她。
成长背景不同,这个真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
就比如她现在纵然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社会形态,但是骨子里头还是她啊。
琴声毕,画收笔。
展开一看,竟是一副瑰丽山河图,气势磅礴,构图精妙,令人眼前一亮。想不到李蕴琇看着一副清冷的样子,原来也有一颗火热的心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皇后赞了一声好,姒锦唇角含着笑,就看向了萧祁,她倒是要听听他说什么。
萧祁抱着儿子高坐在上,只觉得有道视线如针扎的落在他身上,心里顿时有些好笑,这是有人又耐不住吃醋了。强憋着一张傲娇脸,矜持的点点头,开口说道:“既然皇后看着好,不枉你们如此费心准备一场,赏!”
皇后也跟着赏了,笑着说道:“李才人这幅山水画,倒是画的别致,王贵人的琴也是弹得极好,这曲子一般人弹不出这个味道来,可见你是用了心了。”
大殿里的人都愣了一下,谁不知道她们这些人是为了博皇上一笑,结果到了皇上的口中竟是为了博皇后一笑,这是什么意思?亏得还有皇后点评一下,给两人找回了面子,不然真够尴尬的。
李蕴琇跟王婧韫上前谢了恩,两人都是强带着笑颜退了下去。
姒锦故作不经意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心里多少有些暗爽,当着她的面邀宠,真当她是个吉娃娃摆设啊?幸好萧祁还算是聪明,不然真是要郁闷半天。
梅妃在一旁从一开始就偷偷打量熙妃,看着她的眼神落在皇上身上,看着她面带得意的收回眼神。虽然这对帝妃从头到尾眼睛都没对上一下,但是她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好像在对话了一样。
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这两人开了头,后头还有别人或献舞,或献歌,大殿里头倒也热闹。
酒过半酣,席过一大半,昱琞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已经有些熬不住了。横趴在萧祁的怀里,有些不太安稳的翻来翻去。
姒锦在下头看着,就知道这是困极了,闹觉了。
给姜姑姑使了个眼色,姜姑姑点点头,快步走到皇帝的身后,低声回禀了一声,“皇上,娘娘让奴婢送大皇子回去。”
萧祁低头看了看儿子,点点头,真要把他给姜姑姑,谁知道这孩子就是抓着他的袖子不松手,看着他要把他给姜姑姑,索性抱住了他的脖子。
姜姑姑愣在那里,心里有些着急,这满殿的人都看着呢。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