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淑妃想到这里,望着顾锦沅的目光已经有几分不喜,只是到底在宫中多年,心思藏着,并不显露而已。
反倒是旁边的王皇后,含笑望着顾锦沅,倒是欣赏得很。
她自己没儿子,也就没有什么防备顾锦沅的心思。
作为一个没儿子的皇后,走到如今,她也不需要防备什么,只需要安安分分就好了。
安安分分,熬着,不出大错,也不出风头,只要她活得够久,谁又能怎么着她呢?
顾锦沅上次为皇太后拜寿的时候,其实王皇后和韩淑妃也在,但当时场面太宏大,周围人也太多,根本不可能抬去看谁,如今都是可以借机扫一眼。
一扫之下,她心里多少有个数了。
二皇子性情良善柔和,或许是因为他有那么一个母亲——当母亲的太能计较,当儿子的反而就心性纯良了。
一个看似安静不争不抢,但其实存着心思的母亲,这样的女人,从一个宫人慢慢爬上来的,不可小觑。
这个时候皇太后笑着让顾锦沅近前来,拉着她的手,问了她在燕京城觉得可好,顾锦沅自然是说好。
皇太后又问起来她的外祖母,顾锦沅微微垂眸,轻声说:“外祖母走之前还算安详,只是太过瘦弱。”
这话说出后,她能感觉到,皇太后叹息了一声,那叹息里确实是有些同情的。
但是那种同情,分明就是胜利者对一个彻底失败者的同情,居高临下,回味无穷。
作为失败者的外孙女,顾锦沅温婉含笑,什么都没说。
皇太后又让顾锦沅坐在她下,陪着她用茶,和她说起这燕京城里的茶来,又问顾锦沅会点茶吗,顾锦沅自然是说不会。
皇太后叹息:“你的外祖母,当年可是尤擅点茶。”
顾锦沅笑叹:“我长于陇西荒僻之地,哪里会这个。”
皇太后摇头,望着顾锦沅,颇为惋惜:“你啊,就是被耽误了。”
被耽误的顾锦沅垂下了眼睛,自己也是一声笑叹。
说话间,自然也有其它百官家眷过来拜见皇太后,见到顾锦沅就坐在皇太后下,多少暗羡。
就在这时,又听到宫人禀报,说是太子和二皇子过来了。
此时殿中也有别的女眷在,当然更有年轻贵女,听得这个,一个个脸上微红,多少有些期待。
顾锦沅心里微动,侧扫了一眼旁边的顾兰馥,却见顾兰馥袖下的手微微收拢了。
她有些奇怪,仔细想想,她和顾兰馥坐马车一路行来,仿佛她时不时袖子收紧,倒像是袖中藏了什么东西,只是当时她心里想着别的,并没在意。
如今来到太后跟前,依然如此,怕是有什么猫腻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太子和二皇子已经上前拜见,因是来西山,两个人都穿了骑装。
二皇子体弱,身形削瘦,穿着一身墨蓝色骑装,衬得身形越颀长单薄,他容貌俊美,如今这么一看,便是男子,竟让人生了怜惜之感。
而一旁的太子,却是穿了一身绣锦暗纹玄色骑装,他肤白如雪,黑如墨,俊美至极,只是浑身散着一股冷冽气息,让人不敢多看第二眼。
顾锦沅也只是随意那么一扫而已,并不曾多看,不过她隐约感觉到,二皇子仿佛看向自己这里,眸中隐约含笑。
而那位太子,则是仿佛完全不认识自己一般,只是上前向皇太后见礼。
他给皇太后见礼的时候,神情依然是平静冷淡,犹如冰雕玉彻,但任凭如此,举手投足也自有一股矜贵之气,那是画技再为精湛的画师都难以描绘的独艳风采。
皇太后望着太子,笑呵呵地问起来:“你们父皇一早就让你们过来,如今可是布置得当了?”
太子低,道:“西山禁军,已经尽数布置得当,山中各处,皆已命人布防。”
几句话而已,冰玉相激,引得旁边低头静立着的一众贵女暗暗瞥过去。
太子乃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至今未曾订亲,这怎么能不让人多想。
顾锦沅的眼睛却不曾将这太子夺目的风采放在眼中。
在她眼里,太子必是寡淡无情的,性情也必然是莫名其妙的。
她淡淡地收回眸光,扫过旁边的一众贵女,却见其中一个,尤其面带娇红,羞得低着头。
她略一沉吟,想起来了,这是韩淑妃的侄女韩婉茹。
收回目光,她不由想着,这必是这位侄女想多了,她身为二皇子的表妹,又怎么可能婚配于太子呢。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突觉得,一道目光淡淡地扫过来。
很是轻淡,但是却让人忽视不得,扫在身上,那是沁凉的气息。
顾锦沅微微抿唇,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不由蹙眉,这位尊贵的太子,他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