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书房外,她扶着老祖母直接下了马车。
“奶奶,这次怕是辛苦你了。”顾锦沅知道进城之后只一味赶路,午膳都不曾用,怕是饿坏了老人家。
然而此时的老祖母,却是根本顾不上了,甚至连顾锦沅说了什么,她都仿佛没看到一半。
她只痴痴地望着前方,颤巍巍地说:“阿信呢,阿信,阿信你在哪里?”
顾锦沅忙道:“奶奶,万万不可,等我带你进去,我们再做计较,你须要暂时忍耐。”
老祖母这才勉强守住,擦了一把眼泪:“好,好,奶奶听你的,要知道我都忍了五十年了,再多忍一时半刻,又算什么!”
当下顾锦沅搀扶着老祖母,过去了御书房,御书房外果然是侍卫林立,太监宫娥拥簇,其中有一些,一看便是太后宫中之人,看上去彼此都沉着脸,大有剑拔弩张之气。
其中一个年纪大的胡太监,揣着袖子,耷拉着嘴角:“太子妃娘娘,如今太后娘娘正和皇上在御书房说话,便是你,没有传召也不好进去。”
顾锦沅笑了:“本宫恰好就是有急事进去。”
说着,就往里走。
那胡太监伸手就要拦:“这是皇太后的命令,太子妃娘娘,请你留步。”
顾锦沅见此,脸马上沉下来了:“大胆,此乃御书房前,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阻拦本宫?”
说话间,皇上身边的王太监夹着拂尘匆忙过来了,见这个,忙道:“太子妃娘娘,太子也在,你先里面请。”
胡太监被顾锦沅呵斥过后,绷着脸就要退后一步,但是突然间,他看到了顾锦沅搀扶的那老太太。
他开始时并没在意,目光已经扫过,但是扫过之后,他陡然身体一僵,之后缓慢地将视线重新落在了那老祖母身上,之后瞳孔紧缩,仿佛见了鬼一般盯着老祖母不放。
老祖母感觉到了,也睁着昏黄的眼睛看过去。
四目相对间,老祖母喃喃地说:“是啊,胡太监,这么多年了,你倒是没怎么变,依然是原来的模样哪……”
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声音嘶哑苍老。
但是胡太监听到这话,却是浑身一个激灵,脸色霎那苍白如纸,接着两腿战战,哆哆嗦嗦地说:“你,你是,你不是,不是死了么……”
顾锦沅听这话,知道老祖母行藏已经暴露,冷笑一声,此时哪能让他再多说什么,当即道:“区区一个奴才,还敢在本宫面前放肆,掌嘴!”
她这一声令下,卢柏明明白她的意思,当即上前,直接将那胡太监揪住,胡太监本要叫唤,谁知道卢柏明眼疾手快,掐住他的咽喉,之后啪啪啪地几个巴掌打下去。
习武之人,打这宫中太监自然不在话下,几下子那胡太监便瘫在那里了。
这一幕,自然是看惊了周围人,本来今日这皇太后和皇上太子的戏已经让人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结果来了一个太子妃,竟然如此神武?
顾锦沅却是连看那胡太监都没看一眼,小心地扶持着老祖母,踏入了那御书房。
此时的御书房中,皇太后却是髻散乱,满脸泪花。她手中拿着帝王专用的朱笔,正在那里痛心疾地哭喊:“皇儿啊,你怎么不想想,当年你在掖庭之中,有几个将你看在眼里,你母亲不在了,你处处遭受欺凌,是谁把你
从掖庭之中抱出来,是谁把你当亲生儿子一般抚养长大?如果不是本宫,你能当上太子,能坐在这九五之尊的宝座上吗?”
旁边的皇上沉着脸,显见的是极为不悦,但是听到皇太后这番话,多少有些动容,微微别过脸去,仿佛不忍细听。皇太后以手帕捂着嘴哭道:“皇儿啊,本宫也知道,人老了不招人待见,你不是本宫的亲生孩子,本宫不敢想多,皇儿能孝敬着本宫,本宫也知足了!可你舅父,这是本宫
的亲哥哥,你亲舅父若是出了事,从此本宫没了娘家,你让本宫的脸往哪儿搁?”站在皇上身边的太子却是上前:“皇祖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皇舅爷罪状十七条,条条滔天,甚至有图谋篡位之野心,若此时父皇能容他,那以后父皇以何法治理
百官?又以何理南面天下苍生?”
身穿五龙彩云太子常服的他,此时尊贵从容,言语清冷,却掷地有声。
皇太后听此,恨声道:“既如此,那干脆连本宫一起处置吧,这是要灭九族的大罪,本宫也该死,你这当儿子的干脆把我这当娘的一并处死了吧!”
顾锦沅好不容易将老祖母安置在御书房一旁的厢房,自己走进了御书房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她听到这话,不免越冷笑,想着这皇太后何等无耻,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当下大踏步走进,朗声问道:“太后娘娘,若说孝道,你怎么不提一提父皇的亲生母亲,我们的祖母,怎么不说说,当年她到底是怎么没了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