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的皇后,那自然是不能依着那些规矩,更不能依着那些命妇,不然一旦被牵扯,以后纳妃封嫔得事就扯扯拉拉今日上奏明日游说,再也没完没了了。
——
顾锦沅着实睡了一个懒觉,大大的懒觉。
昨夜他虽还算体贴,但到底男人家疯起来不好自控,她也是累得不轻,以至于今日醒来时,问问时辰,竟然已经是巳时一刻了。
顾锦沅顿时微惊:“怎么不叫醒我?竟让我睡到这个时候!”
染丝忙上前:“这是皇上吩咐的,说是让皇后随意睡,愿意睡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万万不可打扰了皇后。”
顾锦沅:“?”
他不知道自己今日要接见命妇吗?还是记性太差忘记了?
顾锦沅无奈,当即命人扶自己起来,洗漱梳妆,匆忙皇上了皇后朝服,之后坐上了凤辇,过去了朝露殿。
过去路上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康王的辇车。
那康王如今疯疯癫癫的,自然是不指望他能下来见礼,顾锦沅也就没在意,可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康王的辇车停了下来,下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干瘦,面无血色,仿佛风一吹就倒似的。
顾锦沅开始都没认出来,后来细看,才认出来这是顾兰馥,就是那个改名慧心的顾兰馥。
因并无品级,慧心此时是寻常妇人打扮,倒是看着老实规矩得很,和宫里头的宫女比,都显得朴素得很。
慧心下了辇车后,便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地上,跪得几乎脑袋都着地了。
顾锦沅看到她,便也明白,她这是陪着康王进宫去拜见太上皇等,恰好经过这里。
当下淡声道:“平身吧。”
慧心却是依然跪着,低声道:“谢皇后娘娘。”
说着这话,便起身,恭敬地低着头。
顾锦沅微微颔,淡声道:“好生伺候着康王殿下。”
慧心再次低头谢恩。
一直到顾锦沅的凤辇过去老远,她才抬起头,看向了那凤辇。
此时已经改名为慧心的顾兰馥,其实是心如死灰一般的。
她重生后,折腾了这么久,不曾想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一切都变了,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她如今娘家没了,名声也不好,若不是恰好二皇子那里还得她伺候着哄着,只怕是早不知道沦落到哪里去了。她只想活着,低眉顺眼地当这个慧心,只要不被休弃,哪怕是人人鄙薄,她总是能熬到那人没了的一天,到时候顾锦沅是寡妇,自己便是被出身所累,当不了皇后,就凭
着这份患难之情,当个妃嫔也是可以的吧。
当然这只是顾兰馥的想法而已,也是一个希望和寄托,并不太敢去想,但又隐隐期盼着。
而顾锦沅,想起刚才慧心那个样子,不免也是有些感慨。
她还记得,最初她入宁国公府时,那个大家闺秀的顾兰馥,那个用一种看透自己的目光望着自己的顾兰馥,才那么一两年的功夫,怎么就生了这么多事?
这样的一个顾兰馥,应该也是和太子一般,有些未卜先知的本领吧。
只是不知道,既然有那般能耐,何至于步步错,以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不过一切也只是想想罢了,如今身为皇后的她很忙,忙到并不会去在意一个曾经的顾兰馥,至于过去的是是非非,都随风而去吧,她只要安分地当她的康王侍妾,别出来
惹是生非,自然也没人要把她怎么着。
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到了朝露殿,果然见那些命妇早已经侯在那里不知道多久了。事情既然已经生了,顾锦沅只好装糊涂,很是平静坦然地过去,那些命妇本是一早就爬起来的,等了颇有一些时候,自然心里颇有些疲乏无奈,但是谁敢说什么,都一
个个恭敬地上前按照规矩拜见了。
顾锦沅端坐在那皇后宝座上,看着下众人,当即命平身,先是赐座,让大家入席,之后又格外赏了宫花等物来。
众人见此,多少也明白皇后的意思,想必是因为一些缘故来迟了,这才格外恩赐了一些物事,那些懂事的,也就不再多想了。
这其中自然也有一些,心中颇有些不满,更有那年轻貌美的贵女,暗暗觑过去,心里其实存着奢望的。
谁都知道,如今新帝登基,后宫不过皇后一人,便是再不喜,也要纳几个妃嫔吧?便是皇后自己,难道还能不雇贤名,留下善妒的名声?
是以大家都有着指望,暗暗地期盼着。
甚至有人小心地打量,想要品评下这位皇后的外貌,若是自己想一争长短,胜算能有几分。
可是这么看过去时,却见那皇后高高坐于宝座之上,端得是雍容华美,而在那雍容之外,却仿佛一朵湛湛而放的牡丹,娇艳欲滴,让人一看之下,便挪不开眼。
一时自有人失望,暗暗羞愧自己万不能和这位皇后比,也有人却依然存着非分之想。
顾锦沅自然将这一切收在眼底,看来这皇后的位置,并不是那么好坐的,至少一群想着当妃嫔和她抢男人的并不少。
当下她抬起手,命众人平身归座。
可是就这么一抬手间,便见众命妇贵女之中,有一个却是暗暗地看向自己,满是打量的意思。
她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那女子慌忙垂下了眼。
顾锦沅微微挑眉,只当没看到,过后却是着意看了一眼,倒是模样不错,看上去柔和纤弱,身段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之前不曾注意也就罢了,如今这么一看,这女子确实时不时地看过来,偷偷地打量。
如此,待到这宴席终了,顾锦沅命众人随意去御花园观赏玩耍的时候,她问身旁的染丝:“这是谁家的?”
染丝机灵得很,自然看出来了,当即低声道:“是当朝太辅洪大人家的嫡女,闺名柔玉儿的,今年十七岁,还未曾婚配。”
顾锦沅恍然,微微颔。看来接下来,倒是需要留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