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人的意思是…该如何写?”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关键是看你的眼光怎么样了…”彭岳满面笑容地看着高时,“就拿胡大人那篇奏章为例吧,郭勋任用私人,还把势力延伸到了锦衣卫,这点皇上自然是不能容忍,所以胡大人挑出了这件事,一个“侵匿无辜甚重”就比戚贤的满篇虚词不知强到哪里去,还有李凤来以宗庙言事,这也是他摸准了皇上的脾气才下的药,也是聪明的地方。不过重症还需猛药治,郭勋势力太大,不仅仅是他个人的问题,还有郭氏家族的原因,所以净扯些侵占店铺等事情没什么用,虽然咱们认为这些事情都很可恨,值得惩处,可在皇上眼中算不得什么,说些虚词滥调的更是一点用也没有…”
“大人的意思是弹劾的时候,不要总想着自己憎恨什么,要想想皇上憎恨什么,是这个理吗?”
“此言得之,哈哈…”彭岳会意地一笑,“这就是为什么我找你来的缘故,夏大人非常看重你,你我也可以说都是夏大人的得意门生…”
“惭愧惭愧…”
“不必整这些虚的,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商量商量正事吧。”彭岳说到此处,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就拿郭勋广开私店这件事来说吧,这并没有什么错,现在朝中大多数官员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经商之事,我在京城的店铺也不少,可是问题并不在这里。先,他开的这些私店都在南京、淮扬、临清、徐德等朝廷赋税来源较多的地方,其次,他的那些店铺都悬挂着翎国公的金字招牌,再者,这些店铺不循章法,s扰关津,侵渔民利,这才是关键,你懂了么?”
“哦…大人一言,茅塞顿开…”高时佩服地拱手行了个礼,心想他那么年轻却做了那么大的官,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心机的老辣程度可比大部分官员都强多了。
“还有,郭勋掌管禁军多年,本职工作就一直做得很好吗?不尽然吧?”,此时彭岳的眼神有些捉摸不定,与平日相见果真是截然不同,“据我所知,每年领班的各军官到了京城,对郭勋俱有见礼,军粮的扣除赏罚,也是他郭勋一人之意吧?京卫c备官军,计日役的有不少吧?办纳月钱买闲回籍的也很多,好像军营中流行的一种叫什么“磕头钱”的,也是郭勋创设的吧?私役军人为家奴,这种话会说吧?你说要是这些事情都经过你那笔杆子抖落出来,皇上能高兴的了吗?他郭勋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大人高见…皇上一直重视对军队的管理,如此一来,皇上定然不能容忍他。”此时高时对彭岳就不仅仅是简单的敬佩,还隐隐有股惧怕了。这家伙真是杀人不见血啊,看起来性格挺温和的一个人,怎么整起人来那么狠?
“对了,使用违章器物,这也是一个大罪名…”彭岳皱着眉头,好像在回想着什么,“我记得他曾令漕运参将李节,铸造圆炉、方炉数百面,还令术士段朝用造金山银山,对,就是段朝用,皇上一直记恨着被段朝用欺骗的事情,一定要把这件事说上,以期皇上联系前事,把火气都撒在他郭勋身上,还有他郭勋不该用的东西多了,你可以让人去查一查,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
“是…下官记下了…”高时听着,也越来越多地明白了此间彭岳的高明之处。那些谏官弹劾的时候,总爱说郭勋怎么网利渔民,可是朱厚熜整日处在皇宫中,他哪里了解这些民间疾苦,所以对这些事情也就不以为意。但是一旦说一些关系到朱厚熜切身利益的问题,朱厚熜自然是不能含糊。
“还有一点很值得注意,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暗藏玄机…”彭岳长舒一口气,“已故太监萧敬、魏彬、温玺等人的各处庄田宅院,都被郭勋强占了对不对?”
“对,是有这件事情,不仅仅是这几个大太监,还有好几个,他们的财产都被郭勋抢占了,听说价值竟有数十万两之多…”高时在一旁答道。
“这就是了!”彭岳敲敲桌案,“这点也很重要,务必要写上去…”
“彭大人,这点对皇上来说…”
“这点对皇上来说没什么,可是却能遭到皇上身边那些近侍的痛恨…”,彭岳眼眉一挑,轻声说道,“你别看皇上现在不喜宦官,但是司礼监等机构还没废除吧?平日他们与皇上的接触最多,能说得上话吧?老有一群人在你旁边嗡嗡某人不好,听多了之后,你也就开始怀疑了。再者说,老太监温祥最近还是很得宠的,他一直记恨郭勋侵占大太监田宅的事情,重提旧事,那些有势力的太监思及自身,也会拼了命地想要搞倒郭勋的。”
“下官明白,下官回去一定要将这点浓墨重彩地写上…”
“也不用浓墨重彩,语言精炼最好,就像胡守中那样写就行,哈哈…”
“那彭大人,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下官再写吗?我瞧着这些事情已经够多了。”高时抿口茶,笑着说道。
“你自己回去再想想吧,我也只能说这些了…”彭岳也笑了笑,“你总不能指望我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你说了吧,你是给事中,这可是你的本分啊。”
“好的,下官回去锤炼一下语言,等过两天再行上奏,必要让郭勋受到应有的处罚。”高时坐在下面高声说道。
“好…好…写文章我没有你在行,你就好好准备,务必此次一举成功,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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