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人!”,高时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夏大人还未离京,而且董大人与夏大人…”
“看来夏大人还是过于心急了啊…”,彭岳苦笑着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夏大人本就应该回避,可是看来他还是不放心啊…”
“但是…但是夏大人这一来岂不是弄巧成拙啦?”高时皱皱眉头,却不好说出什么不忿之语,“我估计夏大人是想以此刺激皇上做出决断,可是皇上却将事情搁置了起来,我看皇上这是怕把事情闹大了啊,毕竟牵涉其中的人太多了…”
“不,并非如此,夏大人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彭岳会意地笑笑,“夏大人是有意为之,关键就是他揭的这些人,都是很有深意的…”
“我想应该也是,毕竟夏大人行事一向谨慎…”,高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开始我对董大人等人心中还有所怨尤,觉得他们坏了大事,现在看来,倒是我错怪他们了…”
“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这封奏折牵扯的人太多,因此一直对此有所犹豫避讳,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不通其意了…”,高时摇头笑了笑,“彭大人,奏章中牵涉的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玄机?”
“玄机?倒说不上什么玄机,只不过是夏大人抓住了皇上的一个心病罢了…”,彭岳笑着看看高时,“其实这件事你上次也提过,皇上不是一直很重视军权么?你看看奏章中涉及到的人都有什么共同点?”
“哦…”,高时张大嘴巴,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这些人有些是京军的实权人物,而且他们或多或少地和军队沾些关系…”
“这就是啦…”,彭岳笑得有些言不由衷,“夏大人看出了皇上的这种心思,所以想以军权之事来给皇上提个醒,让皇上趁机将这些人…一举歼灭,从而把军权牢牢控制在手中,要知道英国公,惠安伯这些勋戚可都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端的是个好计谋!”,高时赞许地点了点头,“看来夏大人所虑甚远啊,一直为皇上之事而思考,皇上怎会不相信他的一片赤诚!”
“可是你没觉得夏大人这盘棋下得有点太大了吗?”,彭岳此时的面色有些不悦,“本来只是对付一个郭勋,可事情演变到现在…这可就变了味了。?一看书?·1?k?a?n?s书h?u·cc上百人…我看要想解决这件事,最起码要几百人,这不成了**裸的政治屠杀了吗?”
“这…这最终还是要取决于皇上的意思嘛…”,听彭岳这样一说,高时神色也有些为难,“再说了,奏折中所提及的那些事也并非虚妄,他们平时助郭勋为恶,也做了不少坏事,就算被处罚,也是罪有应得…”
“话可不能这样说,如果牵扯到这件事上,他们所受的处罚可能会比应得之罪重得多…”,彭岳深吸一口气,“而且我们考虑问题要长远啊,不能禁锢在这一时。先,这次我们要对付的是郭勋,而且还要牵涉到一部分郭勋党人,但并非只要和郭勋扯上关系的,我们就要全部针锋相对,那样不仅会增加事情的困难度,而且也会为日后树敌。须知这次政治谋算之后,那些被弹劾的人可就成了一辈子的仇人了,你想想这是怎样一股势力?而且如果皇上借此机会牢固地掌握了军权,那么日后皇上突然追念起来,认为杀了一些不该杀的人,那么这份罪过该记到谁的头上?你也知道,依着皇上的性子,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吧?”
“哎呀…经大人这么一点拨,我似乎也有所体悟了…”,高时转转眼珠,也思索起了事情的严重性。
“总之这件事我觉得不妥,根本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复杂嘛,我看皇上处决郭勋已经是势在必行了…”,彭岳有些无力地用手扶住额头,“干嘛还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大…”
“彭大人,有些事你可能还有所不知,其实事情真的没有那么简单…”,高时看彭岳神情有些颓然,那憋在心里的话便又吐了出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郭勋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大,这几日夏大人正在暗中让车大人调查刑部审讯的问题,镇抚司指挥孙纲曾私下收受郭家贿赂。司郎中钱得洪,主事冯焕,镇抚司掌印指挥倪旻等人皆与郭勋有所牵连,他们之前就与郭勋关系交好,如果真的只把罪责定在郭勋一人身上,那么问题难保不会有不了了之的一天,须知郭勋是勋戚,他背后是将近二百年积累下来的庞大实力啊!”
彭岳听着高时叙述,眉头皱得也越来越紧。他不得不承认高时说的话是对的,夏言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但这件事再一次向他证明了政治斗争的黑暗性与残酷性,一想到事关几百条的人命,他就不觉一阵胆寒,这其中不少人自己可都认识啊!
再想想太祖年间,胡惟庸、蓝玉等案件竟牵扯到了数万人,朱元璋到底是如何狠下这条心的?
“彭大人,有句话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高时见彭岳面色不对,似有犹豫,便又出言劝慰了起来,“我知道,夏大人此举…可能会令大人您有所不满,但是如果今日出击的是郭勋,而受难的是夏大人,那么大人觉得您还能安然地坐在这里吗?您觉得我们又会有多少人被牵涉进去?下官可能语出不敬,还望大人见谅…
“没有关系,你说的很对…”,彭岳此时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对官场的不解,厌恶甚至一丝丝惧怕,“事已至此,就静观其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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