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之焕摇头,西宁军的战斗力,他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本大人实在估量不出!”
“甘州五卫,又是行都司的治所所在,不过一日时间,”李自成笑道:“不瞒大人,不仅西宁卫,连碾伯所、庄浪卫、古浪所,都已经属于西宁,现在的行都司,究竟还剩下多少?”
“什么?”梅之焕的眼珠子差点掉到脚背上,“这些本大人为何一丝不知?”
“哈哈,梅大人若是加入西宁军之后,再生这样失职的事,可是要……军律处置的,不知道梅大人还敢不敢加入西宁军……当然,本大人不会逼迫你,一切,由你自己选择!”
梅之焕冷了冷,终于鼓足勇气,道……“老夫……老夫……若是加入西宁军,能为西宁军做些什么?”
“梅大人一旦加入西宁军,先得利用自己的在行都司的影响力,帮助劝说这些卫所早早归降,免生干戈——西宁军倒是不担心战斗有什么阻力,只是不想无辜制造杀戮,卫所的士兵,都是汉人,蒙古人、鞑子都欺负汉人,我不想再欺负他们,更不愿生像甘州这样的屠杀。”
屠杀?梅之焕心中已经,回想起来,西宁军与城外的甘州军,的确是屠杀,就是甘州城内,那些没来得及头像的士兵,也是被屠杀了,这个李自成……
“这个自然,当是老夫分内之事,就当是老夫加入西宁军的投名状,”梅之焕点点头,他已经没有选择,即便为国捐躯,这样的朝廷……又有什么意义?“然后呢?如果西宁军真的占据了整个行都司……”
“梅大人乃是文官,冲锋陷阵,自然不需要亲往,”李自成早就盘算开了,“一旦整个行都司归属西宁军,我预备在此基础上,设立甘肃省,梅大人就作为甘肃省的民政官,为我大军筹集粮草、准备兵源,如何?”
这是李自成能给出的最高文职官了,并且不惜为此单独立下甘肃省,梁文成是李自成最为信赖的人,早早就与李自成一条心,现在亦不过是西宁知府。
李自成并不是相信梅之焕的能力,实际上他对梅之焕还是不太了解,更不是因为他的忠心,梅之焕归降,实际上是他已经无路可走了,与梁文成的志同道合显然不同。
但李自成是要让新收复的地区,以及即将征服地区的人,明白一个道理,他不好杀戮,与陕西的盗贼有着本质的区别,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将来扩张土地的时候,遇到的阻力会小得多。
而且,现在的西宁军,的确需要一些仕林人物的加入,帮助管理府县,他们的加入,客观上也在扩张着的西宁军的正面影响。
西宁军暂时还是躲在朝廷的羽翼下,只要朝廷不介意,李自成暂时不会主动刺破这层蛋壳,但西宁军终究会从朝廷的羽翼下脱离出来,与朝廷分道扬镳,甚至会成为生死对头,有仕林人物的协助和参与,可得得到更多仕林的支持,在这个时代,话语权并非受控于帝王,而是由仕林直接掌握。
“大人,”梅之焕沉思良久,拱手道:“依本大人……不,依属下的意见,西宁暂时不兴立省,还是实行军屯为好!”
李自成拱手还了一礼,“梅大人何出此言?军屯之地,与立省有何矛盾?”
“若是立省,自然按照普通耕地,征收农业税,朝廷的税率是十五税一,西宁自然不能高出许多,”梅之焕目视李自成,见李自成微微颔,继续道:“然而行都司与内地的两京十三司不同,行都司的土地上,并不是连续的绿洲,而是绿洲与荒漠交错存在,每一处的绿洲,面积其实并不大。”
“梅大人的意思,如果按照正常的税率,难以征收到足够的粮食?”李自成心中窃喜,梅之焕既然能将如此紧要处告诉自己,那他从心底已经认定自己属于西宁了,“以前的行都司是如何做的?”
“正是这个意思,”傅欢点头,“以前的行都司,与大明的内地有很大的区别,实行军屯的目的,就是让军户们养活自己,养活家族的抽出的士兵,所以,税率一般是十税二。”
“这么高?”李自成皱起眉头,这是明显的剥削,万一这些军户承受不了繁重的农业税……“那军户能承受得了吗?除了纳税,能养活家人吗?”
“若大人这般,实乃军户之福,”梅之焕拱手,笑道:“按照十税二的标准征收粮食,军户门自然没有多少剩余,不过,他们和普通的百姓不一样,他们是军户,永远不能脱籍,所以,只要能养活自己,他们亦无怨言,当然,依大人的意思,若是遇上粮食歉收的年份,可以酌情减少农业税,军户们当不至于挨饿。”
李自成想了想,梅之焕的法子,只是权宜之法,在西宁军还很弱小的时候,军户们可以多贡献一些,不过,与陕西的饥民相比,他们至少不用挨饿。
他上次穿过大斗拔谷之后,也曾看到这种绿洲与荒漠相间的地形,其实,还有许多没有开的小山丘,如果能种上“美洲三农”,军户们的收成还会更好些,李自成亦是拱手笑道:“梅大人的主意不错,就依梅大人所言,那行都司就叫甘肃镇吧,梅大人依然巡抚甘肃,如何?”
“多谢大人!”梅之焕离了座位,匍匐在李自成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