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耕农,”田秋道:“其实汉人也是耕农,据说在太祖年间,他们都是士兵,半军半民,只是后来……汉人散落各处,留在浩门镇的汉人,现在只剩下数百人!”
既然是耕农,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大土司田中时的属地,在达板山口以北,应该在通往甘州的道路附近,上次征伐甘州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没有现,也许是大军去得匆忙,回人并没有阻碍西宁军,所以即便有士兵现他们,也不会太在意。
但田春所说的汉人,乃是亦军亦民的大明士兵,应该类似于甘肃,为了养活自己,士兵们实行的是军屯,只不过后来大明战略收缩,在娘娘山一带修建了边墙,放弃了这些土地,一些士兵没有及时撤回,便在当地定居下来。
朝廷在作孽,不仅汉唐时代,就连太祖年间的土地都无法保住。
不过,对李自成来说,正好是一个机会,达板山一带,此时差不多就是一个真空地带,虽然回人、汉人、蒙古人在此博弈,但各方的势力都不大,在西宁军的眼里,除了麦力干部的骑兵稍稍值得重视,像田中时大土司的千余回人,根本就不再眼里,况且浩门镇还有数百汉人,如果策略得当,没准他们还能做为西宁军的内应!
浩门镇位于西宁与甘州之间,扼守着大斗拔谷的南部入口,虽然位置稍稍偏些,但此处有耕农,已经开出一定的熟地,如果能在此处开府立县,做为西宁与甘州之间的桥梁,将来通行也会便利些。
这是西宁与甘州之间联系的交通枢纽,绝对不能落在他人之手!
李自成度量两人所说的人口数量,开府显然不足,即便将所有的回人包括进来,亦不过两千人,实实在在只能算个小镇,但现在地形地势特殊,与大明内地的两京十三司无法比较,即便数百年之后,在这块土地上,人口还是严重不足。
西部的一个小镇,土地相当于内地一个县城,但人口只是相当于一个行政村。
唯一的原因,就是耕地不足,无法养活大量的人口,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山川、荒漠等难以开的土地通常能达到七八成。
即便是立县,人口也是太少,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百姓,而且这里距离西宁,实在是远了些,通行上又没有官道,如果将来附属于西宁府,管理起来实在不便。
不过这是将来的事,先要打败麦力干的骑兵,才有可能谋划将来的事。
李自成看着远近几乎无人的原野,小山密布,中间夹杂着一条条不知名的小河,别说商贾,连普通的百姓都难得见到一个,田春、田秋远离浩门镇,来此做什么?
他目视二人,淡淡地道:“你们是大土司的家臣,因何来到这样的穷乡僻壤?”
田春与田秋对视一眼,忽地双双跪倒在地,“不瞒大人,我家老爷不堪蒙古人的骚扰,派小人……小人去往西宁求援!”
“奥?”李自成心中一动,一股灵气直透脑门,他有些玩味地打量着这两个回人兄弟,“蒙古人不是小规模南下吗?对你们骚扰得厉害吗?”
“大人,蒙古人简直不是人,”田春的身子依然匍匐在地,只是稍稍抬起头,偷窥着李自成的脸色,“每次蒙古人来到浩门镇附近,不仅抢夺我们的财物,更是烧杀掳掠,无所不为,”他的脸上霎时透着一丝恐惧,仿佛万恶的蒙古人就在眼前,“壮丁被杀,女人被抢,有些天杀的蒙古人,当着她们家人的面,就将他们……”
李自成的脸上好似寒风乍现,迅疾起了一层寒霜,“那你们的大土司,就不会组织人手,将这些蒙古人赶出浩门镇?”
“大土司也有自己的家奴,可惜……可惜,蒙古人都有战马,来去如风,家奴们根本无法御敌,我们也曾聚集了大量的壮丁,指望着伏击蒙古人,可是,狡猾的蒙古人,一旦现情势不对,立刻骑马远遁,等我们劳作的时候,他们随时可能再现,我们……我们实在是拿他们没了法子……”
“所以,大土司就想起了西宁?”李自成阴沉着脸,缓缓道:“大土司平日向西宁纳税吗?”
“大人……”田春顿时支支吾吾,“平日……并没有西宁的人来到浩门,大土司说,若是大人能帮助驱赶蒙古人,大土司一定会劳军……”
“起来回话吧!”李自成淡淡一笑,心道:大土司打的好算盘。
劳军,说到底只是拿钱让西宁军替大土司卖命,难道西宁军沦为别人的雇佣军?如果能打败蒙古人,大土司一定会拿出部分钱粮,慰劳西宁军,可万一西宁军战败呢?
西宁军虽然缺乏钱粮,但大土司能拿出的东西,李自成还看不上眼!
唯一能让李自成感兴趣的, 是大土司的这句话。
只要西宁军打败了蒙古人,这劳军的内容,可就不是大土司说了算,在这没有国际法的年代,话语权永远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