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都督,今日一日,马千户的属下已经全部渡过黄河,便是属下,一功也是带着一个百户渡过了黄河。”李过告诉李自成,人渡河并不困难,倒是战马,有些令人头痛。
李自成听着潺潺的流水声,不觉皱起眉头,此时天色已晚,已经无法渡河,便命令士兵们扎了营,待明日天明之后,再行渡河。
李过一直待在李自成的身边,见李自成已经布置妥当,方才道:“大都督,此次东征陇右……据说朝廷的大军就在左近围剿陕西的盗贼……”
“双喜担心朝廷的大军会增援陇右?”李自成含笑道:“怎么样,双喜害怕了?”
“属下并不害怕,如果不是来到西宁,属下的坟头上恐怕早就长出薅草了,”李过面色一凜,“属下担心的只是兄弟们……他们跟着我们,那么相信我们,可千万不要……”
“双喜还是不放心!”
李自成心道,双喜乃是游侠的性子,一向重义气轻生死,到了此时,也会感到害怕,那士兵们的心情,可想而知,必须尽快用战斗来积攒他们的信心。
不过,李过能想到兄弟们的安全,这个千户官,已经与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大都督……属下……”
“双喜,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像周宾部在卡当山创造的‘零死亡’,在现在的战斗中并不多见,”李自成的面色也是沉重起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减少士兵的伤亡!”
“大都督,属下明白!”
“双喜,我们与陕西盗贼不一样,同样是为了在这乱世中活命,他们通过抢劫、掠夺他人来满足自己,而我们,在不断壮大的过程中,也带着百姓一道活下去,只要在陇右站稳脚跟,百姓必会支持我们。”
“……”
这些大道理,说多了李过也是不懂,李自成换了话题:“双喜,陇右现在的情形如何?”
“据王安平的游骑传讯,在曹文诏驱逐了盗贼之后,陇右渐趋稳定,各地的卫所也已经恢复,只是士兵数量严重不足,比原先的西宁卫,也是差了不少。”
“哈哈,”李自成大笑,“陇右卫所缺编严重,双喜认为他们还有战斗力?当日攻打西宁,以及甘州的各个卫所,双喜难道没见到朝廷卫所的糜烂程度?除了甘州,哪还有可战之兵?”
李过拱手道:“陇右的明军,应该不会比甘州更强,但朝廷的大军随时可能增援,若不能及时克服陇右,我们必将陷入两面作战的境地。”
“两面作战?双喜,以陇右现在的状况,能拼凑出一支像样的军队吗?”李自成面目含笑,“依双喜来看,我们该如何克服陇右?”
“这个……属下不知,属下一切都听大都督的。”李过朝李自成拱拱手,满面期待,在他的心中,自己这个二叔,比当日在家乡时,更是智计百出,除了有些担心外,他都懒得去想战斗的情形。
“双喜,咱们去大帐中详谈。”李自成让何小米叫上刘云水,他们两部的骑兵,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将挥极为重要的作用。
稍顷,三人来到李过的大帐,李自成坐在主位,刘云水、李过坐在下的马扎上。
“云水,咱们明日就将渡河,你说说,这陇右的战斗,你有什么想法?”
刘云水拱起双手,思索片刻,方道:“大都督,陇右地域极广,不下西宁、甘州,属下建议,快刀斩乱麻,先占据主要的府县、卫所,再迫降其余的地方,就像当日在甘州那样。”
“云水所说,乃是快速拿下整个陇右的法子,”李自成笑道:“可是陇右并没有像梅之焕、杨肇基那等在当地有威望之人协助,难保没有一两个卫所,会拼死抵抗,更为重要的是……”他忽地打住话头,目视李过。
李过得到鼓励,忙朗声道:“更为重要的是,朝廷的大军就在附近剿灭盗贼,若是走漏讯息,朝廷大军不日将至……”
李自成点点头,道:“云水,这朝廷的大军,我们该如何应付?”
“这……属下实在没想过,属下一直想的 ,就是如何拿下陇右,”刘云水忽地一悟,既然大都督说到这些,他一定已有谋划,以大都督的心思……他忙抬眼看向李自成,拱手道:“大都督,此事只能依靠大人的调度了!”
“云水、双喜不识地理,自然不知道陇右的地缘情形,”李自成哈哈一笑,“陇右现在虽属陕西,又有渭河贯通,但是,渭河却是少见的并没有沿河通道,陇右与陕西凤翔之间,只有陇山上一条古道可以通行大军……”
刘云水大喜,忙叫道:“大都督,属下明白了,只要守住这条古道,朝廷大军便是再多,一时也难以增援陇右……”
李过恍然大悟,难怪二叔一直信心满满,原来他早就盘算好了,他原本就是陕西米脂县人,又曾在西安待过,对凤翔亦有所知,当下拱手道:“大都督,此处距离陇山,恐怕有六七百里,步兵行动迟缓,属下愿意领本部骑兵去镇守陇山!”
李自成微微一笑,道:“双喜部的骑兵,不过五个百户,得到战马的时日又太短,要穿越整个陇右……云水部的骑兵,也要赶过去!”
“是,大都督!”二人忙拱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