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心中暗骂,老子要是知道如何在水中建造桥墩,又何必让你们大老远跑来陇右?不过,既然在汤若望和学子们的心中,自己是神一般的存在,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失望。
在现实的世界中,这样的问题,不可能找到答案,李自成便神游后世,看看后世的世界中,一些著名的桥梁上是如何建造的,黄埔大桥、杨浦大桥,那是斜索拉桥,不具备借鉴意义,数不清的长江大桥中,除了南京、武汉的长江大桥,差不多也都是斜索拉桥。
李自成又将目光投向南方,轰动世界的“珠港澳大桥”,因为在外海,似乎使用了“沉箱”理论,“沉箱”的技艺现在自然不能照搬,但可以借鉴。
他眯起双眼,努力思索,将自己的想法一点点现实化:如果改用一个铁皮罩,将浇筑桥墩的地方罩住,去掉河水,清楚水底的淤泥,再多下几根水泥桩……
现在是干枯季节,河水只有三米深,铁皮罩只需四五米高,比一层楼房也高不了多少,所需的生铁,广吴山就有现成的……
李自成将自己的设想,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汤若望与学子们顿时呆愣了十只眼球,过了好一会,陆荣大方才小心道:“大都督,水泥真的能在水底凝结吗?”
“这就要问明光、季洁了,”李自成自己也是心潮澎湃,纠结了这么多日子的桥墩问题,就这么被自己解决了,剩余的工作,该由他们来完成了,如果不能得到充分的历练,又如何成长为“专家”?“我让汤先生制造出温度计,就是为了准确控制温度以便生产出高标准的水泥,这个,我就交给明光、季洁了!”
“是,大都督!”听说自己也能在这项前无古人的工程中起到关键作用,两人都是一脸亢奋,年少的性子,哪里会想到失败?
“浇筑桥墩,乃至建造水泥大桥的事,我就交给荣大、俞晓了,”李自成看向两人,目光中满是勉励,“至于如何去水、如何清除水底的淤泥,你们先行考证,一旦想法成熟,立即施行,我倒是要看看,漳水是如何成为被我们征服的第一条河流!”
“是,大都督!”重任在肩,陆荣大、俞晓两人顿时觉得身上压着万斤重担,但压力就是动力,大都督如此信任,岂能让大都督的一片心意付诸东流?
他们刚刚毕业,就能得到大都督如此信赖,若是将这第一件事办好了,青史也会留名,这亘古未见的第一座水泥大桥……
况且,大都督还有意在黄河上建造桥梁,这份功劳,还会少得了他们的?
李自成早就看准了他们的心思,扫了一眼,淡淡地道:“怎么样,你们有信心完成我下达的任务,为天命军,为陇右的百姓建功立业吗?”
“回大都督,有,我们有信心!”四人几乎齐答,与李自成的轻描淡写相比,他们的心中,似乎是爆之前的火山口,有无数的灵蛇在游动,滚滚热浪不断冲击着五脏六腑,却是找不到一个突破口。
工作,只有投入到令人神往的这份工作中,才有可能释放心底的这份冲动。
汤若望第一次感受到了孤单,自己的嫡系学生,转眼间就被李自成拉拢了,他不过是个挂名的校长而已,学子们一个月也难得见到一次,他忿忿地道:“大都督,那我呢?”
“你?”李自成想了想,这位天命军实际上的技术总监,岂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待在一边享清福?如果真的置身事外,恐怕不是对他的关照,遂道:“他们都还年少,未曾经受过风浪的检验,所有的决策,最后都是由你拿主意!”
“是,大都督!”汤若望这才高兴起来。
李自成又分别对两组学子,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凡是不能决断的事,或问询汤若望,或是飞鸽传书自己,总之,漳水大桥非建不可,而且尽量加快速度,为以后的黄河大桥积累经验。
此间事毕,众人再未在漳水边停留,汤若望带着学子们去了广吴山,龚明光、季洁协同刘壮,开始规范水泥的生产,尽可能生产高标准的水泥,而陆荣大、俞晓则预备利用生铁,建造一个巨大的铁皮罩。
李自成将建造水泥桥的事,完全交给汤若望他们,自己则是策马奔腾,来到清水县。
此时巩昌府、临洮府的土地分配已经结束,百姓正抢着秋种,田芬也是回到清水县,只有李过部的骑兵,活跃在陇右大地上,特别是原先的洮州卫、岷州卫的那一片。
为保障陇右土地分配新政能够平稳推进,保证异族都能“入汉籍、奉天主”,他们还要分为几部,在各地巡视,保持对百姓们的威慑,以免新政出现反弹。
李自成只是在清水县宿了一夜,他的心思不在田芬的肚皮,对关山道的守卫,才是现在的主要精力所在。
关山驿道固关至大震驿一段,已经浇筑了三十里的水泥大道,战俘们早就分组,开始浇筑大震驿至安戎关、安戎关至老爷岭这两段,按照计划,在霜冻期之前,只要水泥充足,大道至少要延伸至马鹿驿。
过了马鹿驿,直至清水县,都是平直的驿道,道路宽,路基又平坦,即便没有浇筑水泥,粮草辎重运输起来,亦不会太困难,除非遇上长阴雨,或是大雪封道。
周宾从岷州卫带回的战俘,此时正在抢修老爷岭至马鹿驿的道路,等这一段路基修缮完毕,便会转入马鹿驿至长宁驿、长宁驿至清水县这一段,只要天气允许,能抢修一段是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