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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因是太后娘娘的寿辰,萧杏花等人应邀过去给太后娘娘祝寿。因这是当今圣上登基后太后娘娘的第一个寿辰,本来该好生操办的,只是又因如今北疆的仗还在打着,太后娘娘是万万不肯这寿辰太多铺张的,圣上没法,便干脆请了朝中几个大员极其家眷,及皇亲国戚等,在宫中简单地办了个家宴。
萧杏花一家子自然在应邀之列。
如今萧家儿郎都在北疆征战,家里的女眷便也不好太打扮,是以萧杏花仅仅淡扫峨眉,身上穿戴也颇为素净,不过她如今养尊处优,又跟着萧战庭慢慢读了些书,也识字了,浑身气派自然和以前不同。如今的她虽寻常装扮,可是看着也赫然是侯门夫人的气派。
她对自己是颇为满意的,又仔细审视了佩珩和秀梅。
秀梅惦记着千云,千云在外面出生入死的,她自然更没心思打扮,不过好在她生来清秀,便是不打扮,也看着十分可人。
萧杏花的目光又看向自己女儿。
女儿佩珩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前些日子出了那大事后,眉眼间总觉得带着一点清冷,看着和以前并不相同。
她今日着了淡妆,并不明显,可是却恰好到处地将她的容貌修饰得更加精致,微微垂下的修长睫毛带着柔顺,莹润的眸子看人一眼,便仿佛会说话一般。
身上衣着就年轻姑娘家来说,也是分外素淡的,只是那种素淡,却好像山里幽兰般,清新宜人。
“佩珩最近倒好像有心事?”
“娘,你想多了。娘是觉得我打扮不得体吗?”
“这个倒是没有,你今日这样子,极好。”
只是总觉得仿佛哪里不对劲?萧杏花说不出来。
“罢了,先进宫去吧,赶明儿回来了,咱们娘两再细聊。”
一时娘几个乘坐了马车,进了宫里,换了车辇,便被迎去了太后娘娘的寝殿。
其实娘几个再来到这寝殿,不免想起上一次来,仅仅是半年功夫罢了,却是有恍若经年之感。
当时就是在这个寝殿里,太后娘娘狠狠地羞辱了霍行远,紧接着皇上派兵包围了这寝殿,将太后娘娘软禁起来,又把她们这些人囚禁在偏殿。
从偏殿出来,便再没见过萧战庭,他连回家看一趟家人都来不及,便直接去了北疆。
“只盼着今年过年那会儿,你爹就能回来,到时候咱们一家子吃个团圆饺子。”当了侯夫人的萧杏花,想起一家团聚,竟然觉得该吃个饺子。
一旁秀梅原本看着这寝殿,也是颇有点物是人非的感慨,才多久时间,已经改朝换代了。
不过听了娘说这个,一时也笑了:“是,过年就能回来了,肯定能回来。到时候北狄军被爹给打退了,博野王也押解到京城来,天下太平,咱们一家子好好吃个团圆饭。”
她们正说笑着,恰见王夫人并薄夫人都过来了,一群人都是再熟不过的,再次凑在一起,难免都记起过去在偏殿共患难的日子,当下也都笑起来。
“还是快些进去吧,还等着给太后娘娘祝寿。”
于是这群人结伴而入,拜见了太后,却见太后今日身穿百鸟朝凤锦丝绣衣,满脸和蔼地坐在那里,正和膝下一位小公主说话。
萧杏花记得这位小公主的,约莫排行第九吧,是为九公主也。
这位九公主,往日来说是不起眼的,只是个美人儿生的,自然没有宝仪公主那般骄纵。
只是如今宝仪公主失了宠,新帝膝下又没有子女,这位前皇帝的小女儿,不知道怎么入了太后的眼,听说倒是每每招过来陪着说话。
萧杏花倒是多少也能明白太后的用意,像太后这样的,手底下没个说话解闷的也是烦,特意找了个往日不受宠的,留在手底下也乖巧。
这九公主果然是乖巧的,见了她们,忙也站起来,轻轻地向大家点头示意,口中甜甜称道:“三位夫人可过来了,皇奶奶一直念叨你。”
说着,便看向了旁萧杏花身旁的佩珩:“这位便是佩珩姐姐吧,果然长得好!”
众人忙上前见礼,给太后娘娘拜了。
太后娘娘笑着让大家起身:“早说了,今日只是个内宴,随意一些就好。”
大家起身,各自献上自己的贺礼。
如今大局不稳,外地虎视眈眈,太后娘娘也早说过不要大家带什么贺礼,免得费什么心思。可是大家哪能真不带,不过是一切从简罢了。
众人正说着,有宫女来禀,说是皇上过来了。
皇上来了?
虽是在意料之中的,不过众人难免有些吃惊,毕竟这位新皇登基后,还是第一次见到。
说着间,皇上已经踏进来了,众人连忙跪下,纷纷口称:“臣妇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位新帝,也就是昔日的涵阳王刘凝,忙伸出手示意:“诸位夫人平身,今日这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因如今内忧外患,国事紧张,是以并不敢铺张。朕素日知道太后娘娘和诸位亲厚,便请了诸位过来,陪着太后娘娘说说话,一起吃个便宴,权当为太后娘娘祝寿了。”
太后娘娘也从旁笑着道:“是了,都说了不过是个便宴,原不必那么拘束。只是如今皇上一来,只怕诸位不自在。”
她说得太对了,皇上一来,大家是分外不自在。
不过萧杏花还好,仗着以前熟识,倒是并没觉得十分拘束,只是那言谈间,自然不能和以前一样了。
以前人家是个被帝王提防的王爷,这位王爷还曾经被萧战庭直接来了一巴掌。可是现在,这身份,是千万人敬仰的帝王。
她知道这相处间就得拿捏好分寸,既不能显得因为对方身份变化而太拘束了,又不能让人家觉得自己不把人家当皇上看待。太多谄媚或者太多随意,都是不行的。
“太后娘娘早说过皇上是个孝顺的,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萧杏花笑着这么道:“皇上这是百忙之中,抽了功夫过来陪着太后娘娘说话。”
太后娘娘听了这话自然高兴,她如今一个儿子被拘禁在皇陵里,其实最怕别人说她母子不和了,她就爱听别人说她儿子孝顺。
“哪有这么好,一提起皇上来,我就愁,你瞧,这么大年纪了,明年就该而立了,却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太后娘娘摇头连连。
众人自然上前劝说:“等明年一开春,宫里自然采新纳女,到时候自然不愁后宫里没人儿。”
太后娘娘听闻,叹了口气,却是问皇上:“你可听见了,诸位夫人也说,你该纳彩了,明年开春就要扩后宫,选一个皇后,再封几个妃子,赶紧地给哀家开枝散叶吧。”
这话一出,皇上却是并不应承,反而是含笑的眸子望向了萧杏花的方向。
萧杏花微怔,开始以为他是看自己,觉得莫名,后来猛地意识到,他是看自己身后的佩珩。
佩珩垂着眼,不曾言语,只作没有看到。
其实皇上自进了屋后,便早看了佩珩好几眼。
他上次见她,还是在那破败的小酒坊里,看着她一身卖酒女的打扮,如今数月不见,她衣着清雅,面容清丽,微微垂眼,站在她母亲身后,仿佛根本没看到自己似的。
有些失落地收回眼,不过面上笑容却未曾变过:“母后,如今为了博野王谋逆并北狄犯我大昭,干戈大动,国库空虚,正是大昭百业待兴之际,儿臣真好为了一己之私,便开始招采纳女,这个总是要过两年再行考虑。”
这话说得皇太后顿时不高兴了。
她能高兴吗?
一个儿子进了皇陵,连带的皇孙们如今也一个个成了落汤鸡,唯独这个儿子可以指望了,谁知道这个儿子竟然根本不想娶妻,更不想给他开枝散叶。
“这意思是,你要一个人在这偌大皇宫里,当一个孤家寡人?”
“这不是还有母后陪着儿臣吗?”
“少来贫嘴!”太后娘娘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哀家不管,哀家要你今年过年前,必须立一个皇后,至于其他,可暂且置后,但总拖不过这一两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