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使昭穿的话,王越一听,就知是有戏肉来了。
这位陈使是想用他啊,而他今日诸般表现,岂不正是为了叫自己通过他进入大国视野,以期借大国之势为用?
对于世上许多人而言,似乎被人利用是一件很不好的事,然而一个人有利用价值,才会被人利用,反过来说,若是无人利用,那只说明一件事,他的存在于他人无任何价值。
利用显然也非是单方面的事。
利用这个词,既有用,还有利,也就是说想要用,就得许之以利。
这其实是相互利用,称得上合作,只是有着被动和主动。
被迫为人利用,这是被动,两人各取所需,就不存在被动与主动,这叫一拍即合。
他与人的合作,往往都是此等关系。
单方面的胁迫,只能维持一时,这样双方各得其利,相互利用,合作共赢,才是长久之计。
陈使问他之志,在他听来,不外乎是了解他的需求,方便开出合适的“利”,才好用他。
王越毫不犹豫回道:“蛇余公室数百年来都只有一志,那就是复国,而家族之志即是我志。”
又道:“复国乃是大事,当放于长远,否则不过是梦幻,而天下任何事情都在乎实力,若我此时能有大夫一邑之地,以我之能,蛇余复国就非是空谈。”
“所以,我如今所求和所做。不过是壮大自身实力罢了。”
昭穿点了点头,肯定道:“有远志,却不空言志,且有远略。更能坚定执行,以公子之才,此志向来日必定实现,蛇余公室衰落了数百年,终于迎来一位公子这般英才,真是一件幸事。”
“不过壮大自身实力。不仅可以靠自己,更是可以靠朋友,以公子之智,当明白此理。”
王越很知趣的躬身一礼:“还请大人教我,若能有所助益,王越必当重谢。”
昭穿最满意王越的就是这点。如此之英才,却怀才不傲,微微颔就道:“公子眼下就有一个机会。”
“王越洗耳恭听。”
“洗耳恭听?”此世有类似坐井观天、锦上添花、雪中送炭之类的词语,却没洗耳恭听,昭穿没听过这个词,但是却并不妨碍他明白其意。
他心中忍不住一乐,能被此等少年英睿以如此大的尊重。却也是一件极美妙的事啊。
尤其是有着国内那位“如日中天”的傲然与之对比。
昭穿直说道:“今日蔡人之咄咄逼人公子也见过了,所以我也不瞒公子,蔡国之所以如此,正是仗着我陈国内争而无力外顾,而今日我得到消息,我陈国中军将昭襄子大人已于不久前病逝,国内再次陷入到内乱之中,此乱可能难在短时间内平息。所以接下来蔡国之气焰会更加嚣张。”
“昭大人的意思是?”
“我希望公子能继续坚定站在陈国一方。”昭穿肯定道:“也不须公子做更多,只望公子能够协助我尽力拖住申南、淮上之局势。”
他目光灼灼看着王越:“公子能败黑胡,却不知可有胆量,独率两尉之军前往申南,效黑胡事?”
王越稍稍一思,既未答应,也不否定,对他道:“我有几处疑问,须昭大人解惑。”
昭穿点头道:“公子请说。”
王越认真道:“此事存在无比巨大的风险,这风险背后,将来陈国能给我多大的回报?”
昭穿对此毫不意外,也早有准备,就说:“只要公子做的足够好,来日为公子谋一大夫领又有何妨。”
王越摇了摇头,道:“大人,这不现实啊。”
“不是我不相信大人,只是大人仅是一国外事春官,这实非是大人能做主可许给我的东西。”
“这…”昭穿顿时语塞。
王越却继续道:“欲在申南行黑胡事,这需要足够的情报支撑,更需要无比熟知当地的向导,后者本公子可以自己解决,前者却是个大问题。”
“贵国军势无双,但在申南之地,似乎并未看到贵国相关间作之类组织活动,反倒是蔡国技击营无论是在申南还是淮上,乃至贵国,都活跃万分,昔日祸乱北方的黑胡,就有起技击营的人潜伏其中、暗中指引。”
他摊了摊手:“所以此事不是我不想帮大人,实是…条件不成熟啊。”
“唉!”昭穿听着叹了口气,道:“蛇余公子,万分抱歉,是昭穿思虑不周了,既是如此,那一切作罢,今日之事,就当本大人从未与公子说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