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邙山?我邙山军寨呢,究竟是怎么丢的,嗯?”
徐世勣用兵一向谨慎,在估计到齐郡军有可能兵出虎牢关的情况下,又怎可能会不防着齐郡军奇袭金堤关,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不单在金堤关中留下了一万精锐,更在邙山要隘处设了座军寨,却不曾想都已是如此重重设防了,金堤关居然还是丢了,这叫徐世勣如何能接受得了这么个事实。
“小的不知,只知官军突然而至,未闻邙山军寨有战事生。”
前来禀事的报马虽是从金堤关赶来的,可他也同样不清楚齐郡军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拿下邙山军寨的,这会儿听得徐世勣见问,也就只能是无奈地摇头不已。
“嗯……来人,将这厮押进后堂,没有本帅之令,任何人不得私下见其!”
金堤关不仅仅是荥阳瓦岗军的退路所在,也不只是粮秣辎重的囤积地,更是徐世勣策划荥阳一战的要隘之所在——按徐世勣原先之策划,荥阳是战上一场再放弃的,目的就一个,那便是且战且退地将齐郡军往金堤关引,从而为早已率部潜伏到了嵩阳一带的卢明月部大将严葵创造出急袭虎牢关之战机,一旦能成,齐郡军也就此成了瓮中之鳖,不战必自溃无疑,却没想到己方的计划尚未正式施展,反倒被齐郡军先制人了一把,如今若是相关消息有所走漏,荥阳大军必定大乱,为确保稳妥,徐世勣这就打算牺牲这名赶来报信的报马了。
“诺!”
徐世勣的将令一下,侍立在侧的几名亲卫立马轰然应命,一拥而上,也没管那名报马如何喊冤,架将起来,便拖往后堂去了。
“呼……来人,擂鼓聚将!”
徐世勣没去理会那名报马的哭喊,面色凝重无比地在堂上来回踱了好一阵的步,良久之后,猛然站住了脚,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一嗓子,不多会,隆隆的鼓声暴响中,荥阳城内外的各处军营登时便是一阵的忙乱……
“呜,呜呜,呜呜……”
大业十三年四月十九日,辰时正牌,太阳方才刚从地平线上探出个头来,一阵凄厉的号角声乍然而响,生生将清晨的宁静敲成了碎片,口令声大起中,一队队瓦岗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城内外的各处军营里行了出来,迤逦地向五里开外的隋军大营进逼而去,甲胄摩擦声大作不已间,杀气腾空而起,直上九霄云外。
“报,禀将军,瓦岗乱贼已大举出动,正向我大营方向而来!”
瓦岗军这么一动,齐郡军游哨立马便被惊动了,自有一名见机得快者,紧着便策马冲到了中军大帐处,将消息禀明了张君武。
“来得好,传令:各部紧守营垒,没有本将之令,任何人不得出寨迎敌,违令者,杀无赦!”
张君武早就已料到徐世勣会尽起大军前来邀战,然则他却并不打算奉陪,概因时间乃是站在齐郡军一边的,在没看清徐世勣底牌之前,张君武根本不打算与之大战上一场。
“呜,呜呜,呜呜……”
将令既下,凄厉的号角声立马便暴然而起了,口令声大作中,一队队齐郡军官兵就此冲出了帐篷,手持弓弩赶到了营垒的栅栏处,飞快地摆好了防御阵型。
“传令,派些大嗓门的前去骂阵,务必激得官军出战!”
辰时末牌,瓦岗大军已在离齐郡军营地一里外列好了阵型,却迟迟不见齐郡军出营,一见及此,徐世勣的眉头不由地便皱紧了起来,奈何见得齐郡军防御极为森严,也自不敢驱兵去强攻齐郡军之大营,无奈之下,也只能耍上一把激将法了。
“张家小儿听着,你家瓦岗爷爷来了,有胆子的,出来一战!”
“张家小儿,你父就是死在瓦岗爷爷们的手下,想报仇,就来啊!”
“无胆鼠辈,可敢一战否?”
……
徐世勣的将令一下,自有数十名大嗓门的士兵冲出了本阵,耀武扬武地来得了离齐郡军大营不过百余步的距离上,指指点点地便骂开了,啥话刺耳便骂啥,污言秽语有之,辱骂张君武的也有之,更有拿张须陀的死来做文章的,当真无所不用其极,直听得齐郡军将士尽皆怒火满腔,只是碍于将令,却是无人敢擅自出营应战。
“少将军,贼子无礼太甚,末将请命出击,先杀上一回再说!”
齐郡军诸将们大多是心高气傲之辈,何尝受得这般辱骂,个中又以罗士信为最,气急败坏地嚷着要去杀上一场。
“不急,仗有的你打,且先让贼子猖獗一回好了,算是让他们临死前过上回嘴瘾也罢。”
要说气,张君武才是最该生气之人,可事实上,张君武心中却是平静得很,根本就不在意这么点小儿科的激将手法,不单不怒,反倒是悠闲地将对方的骂阵当成耍猴戏来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