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从未见过潼关诸将,可张君武却是早令人收集了潼关诸将的一些基本信息,以其过人的记忆力,只一回想,杜子陵的简历便已在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主公说得是,算起来,其与克明份属同辈,往昔关系也自颇佳,若由克明前去潼关宣令,或可大有所得,此属下之浅见耳,还请主公明察。”
房玄龄一向与杜如晦交好,深知杜如晦乃王佐之才,也有心要为其铺路,这便满脸诚恳之色地将杜如晦隆重推了出来。
“先生所荐之人必是不差,克明之名声,某亦曾耳闻,应是良才不假,既如此,明日到京后,某便提请代王殿下召屈突通回京述职,另,着程咬金率六万大军驰援郑县,再算上牛进达所部,我军麋集于郑县之军力已达十七万之众,倘若屈突通真敢起事,灭之亦自不难。”
杜如晦如今名声其实并不显,虽有才名,可在京师诸多俊彦中,却也谈不上声名显赫之辈,然则张君武却知晓此人实非等闲之辈可比,“房谋杜断”可是千古闻名的,早就有心要重用于其,而今房玄龄既是大力推荐,张君武自然乐得表现一下从善如流了的。
“主公英明!”
这一见张君武如此干脆利落地便采纳了自己的意见,房玄龄的称颂之声里当即便满满皆是激动之意味……
“张大将军到!”
太极宫武德殿的正殿中,年仅十二岁的代王杨郁满脸不安之色地端坐在大殿正中的文案后头,双眼时不时地在殿口处与两旁浑身煞气四溢的数十名持戈武士身上来回转悠着,待得殿外一声断喝响起,杨郁瘦小的身子猛然便是一颤,似欲挣扎着站起身来,可偏偏腿脚无力,不单没能站将起来,反倒是歪斜着撞在了文案上,那等惊恐之状,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末将左武卫大将军张君武叩见代王殿下!”
方才一行上大殿,入眼便见杨郁恐慌得手足无措,张君武心下里也自不免滚过了一丝黯然与感慨,然则却并未因此有丝毫的失礼之处,疾步便抢到了殿中,规规矩矩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啊,免、免了。”
杨郁到底还是个孩子,虽挂着长安留守之名,可其实根本不曾参与过政务,加之其本人也是个偏懦弱的性子,无论能力还是才学,都远不及其兄东都留守越王杨侗,饶是张君武持礼甚恭,可受惊不轻的杨郁依旧是一派的慌乱,于叫起之际,结巴得不成体统。
“谢殿下隆恩。”
尽管对于杨郁这等毫无半点担当的懦弱性子很是瞧不上眼,然则张君武却并不曾带到脸上来,于谢恩行礼时,要多恭谦便有多恭谦,浑然就是一派谦谦君子之模样。
“大、大将军不、不是来杀孤的么?”
昨日罗士信率部攻皇城之际,其实战事并不算激烈,也就只有生擒阴世师时,曾斩杀了数十人,随后么,皇城诸多守军就全都闻风丧胆地降了,可就算是这样,杨郁也自被吓得不轻,一宿未眠,就担心着自家的小命即将不保,哪怕张君武持礼甚恭,他也依旧慌乱得不行。
“殿下何出此言,末将深受陛下隆恩,奉旨平乱,又岂敢无礼非法,昨日之所以冒犯了殿下,实是情非得已啊,那阴世师老贼拥兵自重,不肯出力剿贼也就算了,竟私下派兵猛攻我军之辎重中转中心,意图陷我军于死地,末将无奈之下,也只能行平乱之手段,为防逆贼狗急跳墙,不得不派兵入皇城保护殿下,若有不是处,皆末将之罪也,末将不敢申辩,还请殿下重罚。”
身为前朝王子,无论是谁占据了关中,杨郁都是必死无疑的,张君武同样也不会容其长存于世,当然了,那都是将来的事,在彻底稳定关中之前,杨郁还是有着不小的利用价值的,该给其体面之际,张君武自是不吝好生表演上一回。
“真是如此么?”
杨郁根本就不曾理过政,也不清楚阴世师到底都做了些甚事,这会儿听得张君武如此说法,将信将疑也就属难免之事了的。
“末将所言句句是实,如今阴世师、骨仪等诸逆皆已成擒,殿下着人一审便可知根底。”
张君武所言固然是事实,可实际上么,真要说谁是忠臣的话,其实阴世师、骨仪才真的是大隋之忠臣,只可惜自古以来都是枪杆子里出政权,胜者为王败者寇,作为胜利者,自然是张君武说啥便是啥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