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屈突通有令,众家丁们尽自满腹的疑问,却也没谁敢稍有迁延的,齐齐应诺之余,尽皆退出了后花园。
“父帅,孩儿奉陛下之密旨前来,欲请父帅主持关中大局……”
屈突诠的城府显然不是太深,一待众家丁们退出了后花园,迫不及待地便直奔了主题。
“停,打住了,为父早已解甲归田,不理外事了,甭管哪家的陛下,为父都不侍候了,尔等要如何折腾,自己折腾了去。”
还没等屈突诠将话说完呢,屈突通便已是老大不耐地一扬手,毫不客气地表明了态度。
“呃,这……”
屈突诠本来是饱含希望而来的,却万万没想到自家老父是这么个态度,当即便傻了眼,愣了愣之后,这才将求助的目光转到了桑显和的身上。
“大帅乃当世之廉颇也,社稷可是万万离不得您啊,嘿,也就张君武那小儿猖獗,愣是让大帅这等天下奇才解甲归田,哼,我等皆不服!”
这一见局面要僵,桑显和可就有些稳不住了,一接到屈突诠求助之目光,紧着便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哼!”
要说心中的不服,屈突通比谁都浓,要知道他在大隋朝可是天子重臣,手握数万雄兵,而今居然沦落到了回家养老之地步,他又岂能甘心,问题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遇到张君武这等枭雄之辈,屈突通根本兴不起反抗之心思,与此同时,他也不以为天下群雄中能有人是张君武的对手,自是不愿平白被人当枪使了去。
“大帅明鉴,张家小儿到处树敌,如今已是四面楚歌了,其部主力皆已离开关中,如今内部空虚无比,正是我等再起之良机啊,倘若错过了去,大隋社稷再无复兴之日,我等又如何能对得起先帝之厚恩啊!”
桑显和跟随屈突通多年,自是很清楚该如何才能说动其,这一开口便拿大隋社稷出来做文章,浑然一副大隋忠臣之模样。
“唉……”
这一听桑显和提到了隋炀帝,屈突通那双昏黄的老眼里立马便有泪光在闪动,奈何其眼下无官无职更无兵,就算想报恩,都没法报了去,也就只能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声了事。
“好叫大帅得知,太原李公并洛阳王大将军如今都已先后腾出了手来,密约配合我关中人等举事,如今就只差大帅振臂一呼了,事若成,两路大军自会拥皇泰帝归京,重振我大隋之雄风,如此,大帅便是社稷中兴之重臣,我等也能再为国效力,此大利之事也,还请大帅早作决断!”
见得屈突通似已有动心之意,桑显和立马紧着鼓起三寸不烂之舌,豪言乱放地蛊惑个不休。
“好一个振臂一呼,尔这是要陷某于死地啊,嘿,关中就算再空虚,这京师里也有着万余精兵,更别说潼关、武关皆在贼子手中,都屯有重兵,我等拿甚去中兴社稷,尽扯淡!”
心动归心动,屈突通到底是老辣之辈,在没搞清桑显和等人的底牌之前,他并不打算就这么上了贼船。
“大帅教训得是,然,若无万全之把握,末将又岂敢来见大帅。”
尽管屈突通在骂娘,可言语间明显就透着股跃跃欲试之心思,对此,桑显和显然是看得极为的通透,但见其一拍胸脯,已是豪气十足地卖了个关子。
“讲!”
屈突通实在搞不清楚桑显和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要知道原潼关八万大军早已被打散重编,忠心于屈突通的诸多将领也基本上都被解了职,剩下的诸如杜子陵之流,根本不是屈突通所能指使得了的,至于说到太原李渊与洛阳王世充么,屈突通对这二者根本无一丝一毫的信任,也不可能将振兴大隋社稷的希望寄托在此二人的身上。
“大帅明鉴,张君武那厮毫无容人之量,又喜过河拆桥,对其不满者众矣,左骁卫将军王彻跟随其南征北战,几番出生入死,可眼下居然被其冷落在京中,不闻不问,当真令人寒心不已啊,不瞒大帅,王将军已决意反正,再有,张家小儿能顺利入长安,靠的都是尧君羡将军之力,可在封爵之际,也不过只是个县公罢了,官虽是升了两级,可干的却依旧是守城门的活计,尧将军不满已久,如今也已表态要追随大帅,不仅如此,各部官员中也有十数大员有心要为大隋社稷尽忠,拢算起来,于起事时,在京中聚集起万余人马毫无困难,待得义旗一举,八方来归,我等足可拢得十数万众,何愁大事不成哉!”
桑显和敢前来蛊惑屈突通,自是有备而来,此际听得屈突通有问,他立马便板着手指跟屈突通好生盘算了一把。
“哦?”
一听桑显和这般说法,屈突通可就真的意动了,然则扯旗造反一事终归是要提着脑袋去办的,在没有全盘谋算过成功之可能性前,他自是不愿轻下个决断,但见其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之后,便即背着手,在园子里来回踱步不已,一双白眉就此皱紧了起来……